“少爺,曲公子和謝公子來了!”
阿戒指著前方,大聲朝霍時玄喊了一聲,霍時玄回頭,莊綰也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砰!
剛揉成團的雪轟然落地,莊綰整個人僵在原地。
為首的那個男人……
那是……
趙子御!
我來遲了,刺目的血
趙子御無法言說此刻的心情,慶幸,歡喜,迫不及待。
慶幸他們都活著,歡喜她臉上有笑容,迫不及待的想抱抱她……
之所以提前出發,是因為那日與母后交談之后,他惴惴難安。
“配得上?不,她配不上,她現在已經是......”
他記得母后的這句話,也看得清楚當時母后這句話被長纓故意打斷。
當時沒覺得什麼,可夜里,輾轉反側難入眠,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已經是什麼?
趙子御覺得,這句話背后掩藏的深意,不是他能承受的答案。
為防夜長夢多,也怕母后會在他來揚州之前對莊綰做些什麼,所以,他提前來了揚州。
瞞著母后,亦不驚動其他人,是因為金枝這些年的信里,總說莊綰過得很好。
他對母后起了疑心,對金枝的信就有了懷疑。所以,他想悄無聲息的來,看一看綰綰這些年,到底過的什麼日子。
門前小廝的話讓他不安和恐懼,六少爺的九姨娘?
不,不可能......
從京都到揚州的不安和急切,從霍府門前到玄安堂的擔憂和懷疑,太多糟糕的情緒,讓趙子御幾乎喘不過氣。
但,此時此刻,見到活生生的莊綰,一切糟糕的情緒瞬間消散。
當年分開時,她還沒及笄,如今,已經亭亭玉立長開了。
銀裝素裹中,簌簌落雪下,她披著銀白色織錦的羽緞披風,戴著毛茸茸的風帽,裹得嚴嚴實實。
團著雪砸向對面的男人,砸中了,歡喜的蹦跶著,似雪中玩耍的仙娥。
他陪著她長大,卻偏偏錯過了她最好的年華,他喜歡她笑,卻不喜她沖著另一個男人如此歡顏,
這樣高興的莊綰,他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了,真的許久了。
可是,這樣的笑容,如今卻不是對他。
沒事,沒事,余生還長,他還有機會補償她。現在,他是皇帝,沒有人再能拆散他們!
趙子御如是安慰著自己。
譚良和成陽最懂皇帝的心思,兩人把曲佑天和謝謙等人攔了下來,他們知道,這時候,皇帝不喜被人打擾。
翩翩落雪中,趙子御徑直朝莊綰走去,他踩著厚厚的積雪,每一步都走的極為迫切,顫抖,思念。
卻是每一步,都踩在了眾人的心坎上。
成陽是替皇帝高興的,他是皇帝的心腹之一。遂,知道皇帝對莊綰的心思,如今兩人相見,他是自心里高興。
吳庸也是高興的,他是見到了莊綰高興,站在原地,恨不能立刻上前相認。
除了兩人,其他人的心情則是一片沉重。
此刻的譚良,如鍋中被烹飪的魚。因為不知金枝去向,不知此刻是何情況,他惶恐又不安。
此刻的曲佑天和謝謙,同樣一臉凝重,皇帝的神情,此刻走去的方向,似乎印證了他們剛才的猜想,兩人同時看向了霍時玄,擔憂和不安更甚。
霍時玄已經從曲佑天給他的暗示中,猜到了為首男人的身份。
錦衣玉帶,狐裘披風,劍眉鷹目,氣勢逼人,顫抖的眉眼遮不住滿身的貴氣,這個正走向莊綰的男人,就是當今的皇帝,趙子御!
霍時玄幾乎是在反應過來的瞬間奔向了莊綰。
然,因為他和趙子御去的是同一個方向,成陽不許任何人靠近皇帝,所以立刻飛身攔截。
曲佑天暗道一聲不好,比成陽更快一步奔至霍時玄身邊,攬著他的肩膀按住他,壓著聲音道:
“你先別急,先看看情況再說”
謝謙也跑來勸他,“皇上總不可能眾目睽睽下做些什麼。畢竟你們家綰綰曾是他府里的婢女,可能就是見著熟人了,想聊兩句,你可千萬莫沖動!”
唉,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皇帝的神情明顯是見到了心愛之人!
兩人低聲勸著,霍時玄果然不再動,他不是把兩人的話聽進去了,而是他記得莊綰說過。
若是見了皇帝,她有話問皇帝,她需要這個機會。
所以,此刻他不能鬧,至少,他現在能看著她,能在出事的時候第一時間沖過去。若是他鬧了,場面失控,可能會害了她。
霍時玄安靜下來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莊綰和趙子御。
此刻,趙子御已經走到了莊綰面前。
四目相對,莊綰直直望進趙子御飽含激動和思念的眸子里,只覺渾身的血液翻滾。
曾經炙熱的滾滾愛意,如今已經似深潭的寒冰,冒不出一絲熱氣,有的,只有恨,只有怨。
這兩年,她覺得自己過得很好了,她以為對他的恨意已經淡化了些,此刻見了他才知道,她不是不恨他了,而是暫時把恨擱置了。
她選擇活著,好好活著,不被過去牽制的活著,所以她把恨藏起來了。
卻原來,她從未停止恨他。
“綰綰”
莊綰眼里的怨恨一瞬刺痛了趙子御,他啞聲開口,想上前一步抱一抱她,莊綰立刻朝后一步躲開他的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