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趙子御腦子一陣轟鳴,赤紅著雙目道:“割腕?你說綰綰……割腕?”
成陽腦袋垂的更低,顫聲道:“是,春喜說,二小姐割腕,所幸被霍六少爺及時發現救了”
言此,成陽頓了一下,更小心翼翼道:“金枝趁著二小姐昏迷的時候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聞言,趙子御的臉色更陰沉可怕,“你是說,綰綰剛來揚州的那天,金枝就不在霍府了?”
見他點頭稱是,趙子御沉沉喘著氣,猙獰的臉色蔓延出恐怖的戾氣,好一會才吼道:
“譚良呢,讓他滾過來!”
五年前就不在霍府,所以,這些年譚良在跟誰通信??
呵,好啊!一個個的都瞞著他!真好!
夜色深沉,若一道掙不開的網,這一夜的霍府,看似安寧,實則并不安寧。
霍勇幾乎沒敢睡,洗了個熱水澡后,把兒女妻妾全都叫來,一個挨著一個囑咐。
因為曲佑天警告提醒過他,所以他并未提及關于玄安堂的任何事,更未提及莊綰刺殺皇帝的事。
他只告誡霍府的人,集福堂住的是皇帝,讓他們一定要謹言慎行,無事就在院子待著,千萬不要去打擾,不該打聽的事也萬不可去打聽。
眾人聽說府里住著皇帝,已經嚇傻了,自然不敢多問。
等人都離開后,霍勇讓管家暗中叫來了霍時玄,父子兩人在書房待了半個時辰,霍勇出來時,腿都是軟的。
霍時玄這次頗為孝順的扶了他一把。
“老頭,你要不想霍府被滿門抄斬,就把我的話記住了,一個字都不能忘!”
霍勇瞪他一眼,嘴里還罵罵咧咧的。不過,這次罵的不是霍時玄,是太后。
“霍梅那死丫頭,好歹我也是她親哥,怎麼把我往死里坑啊,他娘的!”
一場大雪,掩蓋了很多秘密,成陽扶著血淋淋的譚良剛走出集福堂,譚良已經支撐不住,他自成陽肩頭滑落,重重的倒在地上。
成陽趕緊彎身去扶他,通紅的眸子半含著淚,又氣又惱。
“你真是糊涂!皇上已經饒你一命,你作甚非要在自己胸口捅一刀!”
譚良抬頭看著空中飄落的雪花,笑的虛弱。
這件事,必然要有人來承擔責任,否則皇上怒火難消。
當年他答應太后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皇上饒他一命,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上。
可叛主的奴才,無論什麼理由,背叛就是背叛,要麼處死,要麼以死謝罪,這是當年進勤王府時就定下的規矩。
譚良的血染紅了大片的雪花,成陽極力想把他扶起來,折騰半天,只聽他極為孱弱的一聲愧疚。
“幫我跟二小姐,說聲對不起”
雖然他背叛了皇上,但是他不后悔。因為若是當年皇上深陷兒女情長里,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唯一愧疚的,就是二小姐,他明知她可能在一連串的打擊后活不下去,可他還是不顧二小姐死活,選擇隱瞞皇上。
他和成陽的這一身功夫,還是在莊老將軍的練武場里學來的。
所以,他是恩將仇報,罪不可恕,一切塵埃落定后,他唯有以死謝罪。
書房相見,兄妹相認
成陽把譚良的死訊告訴趙子御,趙子御躺在床榻半響沒聲音。
成陽以為他要睡了正要退下時,忽聽他笑出聲。
先是壓抑的嗤笑出聲,后來,他的手腕搭在眼睛上,笑聲越來越大,在這樣深沉的雪夜,頗為驚悚,成陽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帝,誠惶誠恐的跪下。
“皇上”
他想勸他注意身體早點歇息,卻又覺得逾越規矩不敢多言,急的滿頭大汗時,趙子御的笑聲已經裹含著哽咽和悲慟。
“為了朕好?為什麼都覺得這樣是為了朕好,母后是,譚良是,金枝也是”
“成陽,是不是連你也是這樣認為。若是母后當年找到的是你,你是不是也跟譚良一樣的選擇?”
成陽聽到這個問題,弓著身子幾乎匍匐在地,惶恐道:“成陽不敢”
“不敢?”
趙子御似乎覺得這個回答很可笑,他又笑起來,笑著笑著就覺得,最可笑的其實是自己。
原來,這就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嗎?難怪,難怪綰綰這麼恨他。
把成陽趕出去后,趙子御握著這些年不離身的香囊,借著房中微弱的燭光他才發現,其實香囊已經很破舊了,上面還沾了不知何時留下的血跡。
“綰綰,我該拿你怎麼辦?”
這聲嘆息,虛無縹緲聽著很不真切,趙子御抹去淚光,沉沉的閉上眼。
吳庸離開前,還留下了一句話。
“皇上當知綰綰的性子,吃軟不吃硬,你處死霍時玄,或者以強硬的姿態逼迫她跟你回宮,只會讓她更遠離你,倒不如趁著養病的這幾日,好好跟她相處”
吃軟不吃硬,是啊,那丫頭吃軟不吃硬。所以,他要換一種方式跟她相處,他相信,她會回來他身邊的!
……
莊綰這一覺睡的極好,醒來已經申時,霍時玄讓人給她燉了魚湯,還有她最愛的蒸蛋羹。
莊綰以前是有些怕霍時玄的,這幾年混熟了,不怎麼怕了,自兩人圓房后,她對他更為依賴,看出他寵著她,偶爾也會耍些小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