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綰注意到他醒了便松開了手,「你上次吃的藥呢?」,她只是暫時給他止痛,還是得吃藥。
霍南青額頭布滿濕汗,說話還有些吃力。
“藥在婁懷身上,前幾日我得了一個上好的狼毫,要送給小六的,適才想起忘了拿了,就讓婁懷回去取了,沒想到會突然發病”
說罷,幽幽嘆了口氣,臉上倒是沒有太多悲傷,只苦笑道:
“近來發病的時間越來越短,怕是活不長了。所以有些病急亂投醫了,那日見六弟妹似乎診出了什麼,所以”
后面的話他沒說,卻飽含期待的看向了莊綰,這番話下來,莊綰倒是不好說什麼了,正猶豫著,婁懷拿著一個頗為精致的錦盒來了。
“少爺,您要送給六少爺的.....少爺!”
婁懷話沒說完就趕緊跑過去,一番自責中從懷里拿出瓷瓶給霍南青喂了藥,莊綰望著他手里的錦盒,那應該是給霍時玄的狼毫吧。
人家上門送禮,又恰好發病了,她再把人攆出去似乎就有些過分了。畢竟霍時玄跟他雖算不上多親近,但明面上的關系還不錯。
莊綰斟酌了一下,還是給他診了脈,上次時間倉促,這次她安安靜靜的診了許久,看了舌苔,又拿銀針刺了滴血,最后給婁懷要了個藥丸。
“我只能盡力試試,不一定能成功,二哥別抱太大希望。畢竟我的醫術比不得外面的大夫”
她不想再多與他交談,正欲喊了蒲媽媽把他送出去,霍南青突然喊了她一聲,“六弟妹,能單獨聊兩句嗎?”
見她蹙眉,他又補了句,“沒有其他意思,只是關于我的病,有些隱私只能讓你這個大夫知道,幾句話就好”
他態度真誠,目光坦蕩,莊綰遲疑了一下,還是讓春喜等人暫時回避了,婁懷出去前把霍南青扶到了輪椅上,待屋里只剩兩人,霍南青道:
“我身上這毒,是宋閔玉下的”
莊綰雖有所猜測,但聽他自己說出來,還是有些驚愕,緩了緩神,她怪異的看著他,“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霍南青蒼白的臉上透著一股稀薄無奈的淡笑,溫和友好。
“我來找你,畢竟倉促,我知道你心有疑慮,也怕小六會誤會,所以還是解釋清楚的好”
莊綰沒說話,他又繼續道:“我娘,是宋閔玉害死的,她容不下我娘,更容不下我,所幸那幾年她的精力都在對付小六母親上,對我沒太上心”
“后來小六母親離世,她開始要除掉我,小六提醒過我,所以我很警惕,但還是中招了,我自己找過大夫。但是大夫不知我中了什麼毒,所以不好解”
“為了活命,我只能討好巴結她,她假仁假義說請來高人給我弄了這解毒的藥丸,說不能根治,只要我老老實實的,就會一直給我藥丸”
”我想過把這藥丸帶出去找邢大夫看看,看是否能根據藥丸配出解藥。但我身邊全是她的眼線,連我的妻子阮氏也是,那日你瞧見了,她瘋了,生孩子后抑郁是真,也是我有意把她逼瘋”
“近來宋氏接連出事,根本無暇顧及到我。所以我才有機會把院中她的眼線處理干凈,那日見你診了脈似有話說,便趁著今日府中都圍著那普善大師,來尋你幫忙了”
莊綰聽完這些話,覺得半真半假,或許有真話,但不能完全相信。
她躊躇片刻,又問了剛才一樣的話,“二哥為何告訴我這些事?”
霍南青望著她方才哭紅的雙眸,輕嘆若一縷清風,“如今這府中誰都看得明白,你和小六與宋閔玉已經快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對上莊綰試探審視的目光,他大大方方道:
“我想告訴你,在小六和宋閔玉之間,我的選擇一直是小六,現在我對宋閔玉還有些利用價值。若是你們想對付她,我可以幫忙”
他說完就定定的看著她,似乎在等她的決定,莊綰未做思考,直接回道:
“二哥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個婦人,做不得決定,也不懂這些事,二哥放心,等相公回來,我會把這些話告知他”
霍南青深深的看著她,聳肩笑笑,“好”
莊綰打開門出去,院里吵吵鬧鬧的,蒲媽媽和春喜正攔著老四老五的媳婦,莊綰見到云氏和唐氏,下意識排斥。
今兒什麼情況?
送走一個普善大師,又來一個霍南青,這正要送走霍南青,又來兩個宋氏的狗腿子,她現在只想見霍時玄,這些人好煩!
婁懷看到莊綰出來,忙朝她后面看去,“少爺!”
叫了一聲沖過去,這一聲引來了云氏和唐氏的視線,兩人見莊綰和霍南青一前一后的從屋里出來,驚訝,再瞧瞧莊綰那紅通通的眼睛,目光就變了。
霍南青把兩人的視線盡收眼底,深幽的瞳孔似一潭墨玉色湖水,唇角勾起隱隱約約怪異的笑容,一閃而過。
云氏的目光在莊綰和霍南青身上來回看看,笑了一聲。
“難怪蒲媽媽說六弟妹忙著,沒空招待我們,原來是忙著見二弟呢!”
玫瑰香膏,沾染邪物
霍南青走后,莊綰又把云氏和唐氏請進了東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