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把這些話當成了耳旁風,不敢跟皇上提及”
“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皇上子嗣少,不能光憑貴妃娘娘一個人生,一個孩子就要消耗一年的時間,生多了,還會嚴重損耗娘娘的身子”
“而且,后宮會多怨懟,貴妃娘娘會被所有人仇視和嫉恨,您也看到了,這幾日王閣老處處跟臣作對,恨不能吃了臣。如今,唯有您雨露均沾,恩澤六宮,前朝和后宮才能和諧!”
吳庸這番話,趙子御何嘗不知,每每早朝時,以王閣老為首的許多官員,都會站出來暗示他多生孩子,意在暗示他,多多寵幸他們的閨女,孫女。
他故意避而不談,雖說他們不敢執著的追談更不敢責備,但一個個哀怨的目光卻是日益漸深。
趙子御突然很后悔,當初因為一時沖動納了那麼多女人入宮,女人多了,就是麻煩!
事到如今,他卻是不能再推辭了,終歸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趙子御滿心苦澀,他似乎一直在做讓自己后悔的事。
從當年答應母后開始,他就一直在后悔。
后悔當年的恩將仇報,后悔當初沒帶走莊綰,后悔納這些女人入宮......
所幸,綰綰大度,能理解他。但是,她越是溫柔懂事,他便覺得欠她的越來越多。
吳庸窺一眼皇帝的神色,目光微閃,端端正正叩了個頭,聲音沉痛沙啞,最后不忘坑一下太后。
“臣知此話是大逆不道,但臣還是要說,皇上,從頭到尾,綰綰的悲劇都是太后造成的,臣知道皇上孝順。但如今,皇上便是摘了臣的腦袋,臣也冒死說一句”
他抬頭看向御案后的皇帝,微紅的眼眶直直對上他幽暗的眸子。
“皇上,您仔細想想,太后是不是總在以愛的名義,逼著您一次又一次去傷害綰綰,太后先是以綰綰的命,逼著您恩將仇報,事后卻把綰綰引到刑場,讓她親眼看著爹娘人頭落地,這難道不是要逼死她嗎?”
“您好不容易把她救活了,太后轉頭就把她送到揚州給人做妾,臣知道太后一定跟您解釋了許多大道理,一定告訴您她有多愛您,您孝順,可以原諒她,臣有怨言,也不敢以下犯上”
“可好不容易都過去了,霍時玄死了,綰綰一心一意愛著您,老老實實在永寧宮待著不給您添麻煩,可太后還不放過她”
“臣知道太后傳給綰綰的話,是為了皇上好,為了朝廷好,為了六宮好,可是皇上,綰綰才生完孩子第三天,太后就讓人把這話帶給綰綰”
“臣不敢問她居心何在,但臣知道她肯定沒安好心,所幸綰綰大度,一心只為皇上。但凡她心胸狹窄一點點,她生孩子元氣大傷,被梅貴人的話一激,定是要出事的!”
“皇上曾跟臣說,綰綰太愛這個孩子,您很痛苦,臣記得臣當時說,綰綰之所以如此疼愛這個孩子,是因為她一覺醒來,失去了所有親人,她只剩您和孩子了。所以她豁出命都會保住這個孩子”
“因為她覺得是您的孩子,所以她疼之入骨,如此便能看出來,她愛您入骨,太后在她剛生產完逼著她勸您,去寵幸別的女人,這于她而言是多麼殘酷,夸張一點說,就像當年逼著她去看自己的爹娘人頭落地!”
其實以太后的謹慎,莊綰才生了孩子三天,她是不會在這時候去找莊綰麻煩的,是吳庸設計的。
吳庸太了解燕吉,他不會給大周太多喘息的時間。尤其是如今大周能領軍打仗的將才不多,朝廷又剛剛大換血,百廢待興。更何況,大周三年內還有一場災年。
最多三年,北燕和大周之間,還會有一場惡戰,邊境危機,他是一定要去的。
一來,他與燕吉有血海深仇,要麼一死一活,要麼都死,這是他的宿命!
二來,北燕惠王府世子燕世華早就死了。如今,他叫吳庸,吳庸的生命是莊老給的,那個慈祥和藹,滿懷大義的老人,他要幫他完成遺愿,徹底把北燕打出大周,這是他的使命!
他指不定什麼時候會走,走之前,他必須盡可能的幫莊綰除去最大的敵人......太后!
與其說皇帝恩將仇報,不如說太后最可恨,皇帝一切是為了莊綰,太后卻一直在犧牲別人完成自己的目的,實在可恥。
皇帝冊封莊綰為貴妃后,他讓王閣老去太后跟前哭訴,暗示太后。若是皇帝再不寵幸皇后,就保不住皇帝害丞相府的那個秘密。
太后被逼急了,沖動之下倒是還有理智,知道讓人去找皇后,讓皇后以關心妃子的名義前去探望。
吳庸知道今天這一番話,皇帝不會對太后如何。但他要的,是皇帝對太后的失望,亦是在提醒皇帝,日后莊綰再出事,太后是第一嫌疑人。
霍時玄離開前,他們把酒言歡,徹夜長談,關于丞相府的事,霍時玄說,莊家百余條人命,血不能白流。既然皇帝動不得,總得有人來承擔這個血債!
他們一致認為,王閣老最后必須為自己當初的決定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