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收回手指,借著屋里的燈光,玻璃窗戶外面忽地出現一個人影輪廓。
她差點被嚇出聲,努力瞇起眼,想要看清那張臉,模模糊糊中,隱隱看到一抹金色。
這時,窗戶從外拽開,少年不知如何停在半空中,雙臂搭在窗臺邊沿處,那張笑容燦爛的面容越靠越近。
「織織-」他聲音壓低,沉沉悅耳。
姜織愣了愣,眸底劃過一抹訝色。
“你……”
她剛想開口說話,黎溫年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唇。
“我帶你走。”
他溫柔的語氣讓人不由地卸下防備,全心全意地相信。
姜織回想起前兩天,他在視頻聊天那頭說過的話,遲遲沒有去接他的手。
黎溫年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咧嘴笑了笑,附在她耳畔道:“那是我騙他的。
我這麼喜歡織織,怎麼會不來救你呢?”
姜織眼角發燙,不覺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從溫暖的屋子里離開,穿著單薄的她很快冷得哆嗦起來,外面雪停了。但溫度還是寒冷,刺激著露在外面的皮膚。
黎溫年將外套蓋在她的身上,手臂摟著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慢慢借助吊索從空中降落。
顯然四周把守的人都被他的人解決了。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爬窗來救她。
姜織跟在他的后面,踩在凍硬的積雪上,腳下有些滑,好幾次差點摔到地上,都是被少年及時扶住,才不至于摔跤。
還未到停車處,四面八方涌出訓練有素的黑衣人,艾倫步伐不疾不徐地走了出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冷冷地道:“果然,你還是會來救她。”
黎溫年把姜織扯到身后,拽了拽蓋在她腦袋上的衣服,遮住了她整張臉。
旋即轉身笑著道:“大哥故意調開周圍好幾隊的守衛,不就是想讓我入套嗎?”
艾倫也不隱藏,“如果你不來救她,我這根魚竿也釣不到魚。”
黎溫年完全無懼包圍對準的數個槍口,一身偏薄的黑色襯衫,佇立于蒼白雪地上,手指托腮,狐貍眼微勾,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3。”
“2。”
在他念到一的時候,艾倫貼身手機響了,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拿出手機接通。
一分鐘后,在掛斷電話后,艾倫臉色冷了下來。
“你為了她,竟然把槍械資源運輸船都給截了,黎十九,你真是一個瘋子!”
如今老教父病重,尤利塞斯家族動蕩不安,外面有無數只眼睛虎視眈眈地盯著家族,內憂外患,黎十九截了三艘運輸船,等同于覆滅整個家族。
怪不得他能獨自一人大張旗鼓地過來救人。
黎溫年踢了踢腳下堅硬的積雪,嘻嘻笑著:“大哥沒必要這麼著急,放我們離開,這三艘物資都是你的,我不會搶你功勞的哦。”
艾倫臉色難看,示意周圍親衛放下槍,指腹揉了揉眼窩,壓著胸口的憤怒,道:“放他們走。”
突然,一道槍響劃破寂靜的黑夜。
是艾倫身邊最忠心的親衛,不愿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子彈飛快穿過寒冷空氣,射向少年的心臟部位。
黎溫年注意力都在面前人身上,等聽到槍聲,下意識想要去為她擋下。
而他懷里的姜織速度更快,直接推開了他的身體,胸前一疼,朦朧視線里能夠看到一抹耀眼的金色,少年模糊的輪廓,以及他標志性的笑容。
黎溫年瞳孔驟縮,畫面仿若慢鏡頭般,她一點點墜落,比白雪都要蒼白的臉龐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宛若萎蔫凋零的薔薇花。
“黎…黎溫年……我好像…能看見你了……”
這是她暈倒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黎溫年上前抱住了她倒下的身體,神色呆滯地望著胸口不斷溢出的鮮血,血液染紅了米色睡袍,順著她的指尖滴落在皚皚積雪上。
不同于以往見過的無數次血腥場面,沒有一次不見血的,那些血只會讓他興奮。
但這次,讓他害怕。
他抱起她,步伐迅速地離開。
站在原地看到這一幕的艾倫面色浮現出深深慌張。
他忽地轉頭看向開槍的部下,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化為實質。
以往的理智與沉著在此刻破碎,倏地伸出手攥住了部下領口,近乎吼出來地道:“為什麼開槍!!?我不是說了放他們走嗎!?你為什麼要開槍??”
部下也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慌亂無措地搖頭,聲音顫抖:“二爺,我只是…只是不想放過這次機會……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能殺了黎十九機會的……”
“砰”
艾倫冷笑一聲,掏槍直接將他處決。
周圍人一句話都不敢說,跪在地上等待命令。
.
急救手術持續了到凌晨三點。
黎溫年請了全球最好的手術醫生,站在手術室外面等待,不停摳動手指,摳破了指尖皮膚溢出血液,也毫不在意,來回踱步,面色陰晴不定,時不時抬起赤紅的狐貍眼看向手術室門。
陳楠心驚膽戰地看著。
上次少年這種狀態,還是地下格斗場打黑拳近一百多場的時候,情緒失控,眼里只有殺戮,注射了好幾管鎮靜劑才平靜下來。
等到手術室燈暗下,醫生推著病床出來,躺在上面的人連唇瓣都失去了顏色,面色灰白,胸口起伏幅度極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