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他心里對她還產生了依賴。
就好像沙漠行者終于看到了綠洲。
他也不希望她離開。
郁北寒猶豫了會兒,扯了扯干澀的嘴,生硬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久久沒有回應。
他以為她不愿與自己說話,神色無比低落。
女鬼身份陌生,突然出現,也有可能突然消失。
“你…走了嗎?”他聲線不穩。
兩次打擾被打擾的姜織臉色發黑,掀開眼,不耐煩地道:“你的問題怎麼這麼多?想死是嗎?”
聽到她發怒的聲音,男孩心底松了口氣,裝作不在意地道:“不能問嗎?”
姜織理直氣壯:“不能!”
男孩:“哦。”
又過了一會兒。
男孩道:“我告訴你名字,你也告訴我你的名字。”
姜織一聽,瞇了瞇眼:“為什麼這麼想知道我的名字?是想等出去后找我報仇嗎?”
男孩滿臉無語:
“我不是恩將仇報的人。”
姜織飄到他的面前,驚訝地道:“喲,你還會恩將仇報這個成語啊?小屁孩還挺厲害。”
男孩:“……”
算了不問了,這女鬼腦子有問題。
最后他們還是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次日。
再次掌控男孩身體里的姜織從地下室出去,跟著一個人來到熟悉的臥房門前。
房門推開后,她看到了正在給白發少年喂藥的余父。
余父聽到開門聲,眉頭緊鎖,看她的眼神狠厲無情。
“小澤,爸爸把他帶來陪你了,不過只能待兩個小時哦。”
余澤蒼白的面容微抬,滿眼笑意,“好的,爸爸。”
余父威脅地瞥了跪在地上的男孩一眼,旋即大步離開。
房門關上,屋里被黑暗侵蝕充斥。
直到白發少年按亮床頭柜上的臺燈,暖橘色燈光鋪滿整個墻壁。
“你來啦。”他虛弱的聲音里充滿喜悅。
姜織走到床邊椅子旁坐下,與他的距離很近。
余澤也感受到她的靠近,擱在身旁的手指緊張地縮住,那雙失明的瞳仁上附著淡淡陰翳,似籠罩著白霧空洞無神。
姜織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瘦削的手指修長發白,青黛色血管蔓延著袖口深處。
少年身體明顯僵住,面色錯愕,還未反應過來。
“你……”
姜織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你別說話。
余澤呆呆地點頭。
姜織又寫了寫。
(我是被你父親抓到這里來的。)
余澤唇角慘白輕顫。
姜織寫著。
(我希望你能幫我離開。)
余澤拼命點頭,表示答應。
姜織寫。
(接下來你聽我指示行事。)
寫完這些,她將懷里藏著的符紙貼在他的背上,另一張貼在了她自己的身體。
念動符咒,一瞬間滿墻貼著的符紙發出刺眼警告的紅光。
余澤在符紙貼上他身體的一瞬間,倒頭暈了過去。
外界似是感應到里面的情況,紛紛撞門進入。
領頭的是道士以及余父。
余父問身旁道士::“發生了什麼?”
道士看清了額頭處化成金光的符紙,神情幾乎凝滯,旋即震驚地質問他:“你為什麼…會畫共生符??”
共生符,符師需要極高的天賦以及精神力,才能畫出低級共生符。而眼前這張,卻是高級共生符。
共兩張,一旦貼上,兩人便是共生的關系。除非符師撤掉符紙,才能解除共生關系。
倘若旁人強行毀掉符紙,那雙方的性命也會隨著符紙毀滅而失去生命。
余父聽不懂他的話,但看到墻壁上貼著的符紙發出血紅不詳光芒,兒子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心頭生起不好的預感,上前欲要將男孩帶走。
“別過去!”道士激動地吼道。
從椅子上慢吞吞站起來的姜織似非似笑地說:“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現在就把這道符給毀了。”
此符雖然逆天,但必須另一方愿意為自己付出生命,共生符才能貼上。
作為本世界的圣父男主余澤,姜織縱使是一個與他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他也會愿意為自己付出生命。
這就是姜織畫這個符的原因。
昨日太晚了,她畫完符紙,這具身體疲憊不堪,并不是計劃實施的時候。
而現在,是逃出這里的最好機會。
余父聞聲,視線落在余澤額頭的位置。
那處泛著金紋光澤,呈現出一張符紙的模樣。
“那是什麼!?”他緊張地問道士。
道士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跟他講述了一下這張符紙的危害。
余父一聽,連在少年面前維護的完美父親形象也不顧了,面目猙獰:“給我殺了他!!我不要什麼紫氣了,我只想要小澤活著,你他媽現在就給我殺了他!!”
道士面色陰沉,忍耐著怒意,道:“余先生你先別急,讓我跟他說說。”
話落,他轉頭對姜織道:“你要怎麼樣才肯解開這共生符?”
姜織聳肩,漫不經心地道:“簡單啊,讓我離開。”
果然。道士目光陰毒不甘,怎麼也沒想到只有十二歲的男孩居然會畫共生符,還是低估他了啊。
真是不簡單啊。
“我答應放了你。”道士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不過你能先告訴我,是誰教你畫這張符紙的嗎?”
后者沉吟了一會兒,就在道士以為她要開口解答的時候,姜織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憑什麼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