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淮面色陰陰沉沉的,離開被窩又去了趟浴室。
方才洗的是冷水,這次他換為熱水。
滾燙的熱水淋在了他的身上,熱得他差點將花灑給砸了。
媽的。
為什麼要顧及她?
雖這麼想,但他還是淋了半個小時的熱水。
終于躺回床上,這段時間睡眠質量極差的他嗅著被褥里的香味,感受到一陣陣困意。
他將少女圈在懷里,闔上眼睡去。
清晨。
這是傅少淮睡得最好的一個晚上,還沒睡夠,整個人就被踹下了床。
「通」地一聲,他瞬間醒了。
姜織瞳孔擴大,抱著懷里的被子,沒太看清床上的男人,以為是歹徒,一腳踹了過去。
從地上起來的傅少淮一字一句地擠了出來,眉眼浸著冷沉且陰戾的笑,“你不想活了是嗎?”
連他都敢踹。
活膩歪了。
姜織看清了人,背脊一僵,恍惚了下道:“是傅…傅爺嗎?”
傅少淮從地上站了起來,跨了一步,來到她面前,力度不重地掐著她的下頜,“不是我的話,能是誰?”
姜織慢吞吞地反應過來,淺色眸子安安靜靜地望著他,“對不起。”
傅少淮面無表情:“這是我的床。”
說罷,他躺了回去。
她只是應了聲:“好的。”
少女性子不慍不火的,好似根本不懂男女之間的事,認真地道歉,也沒覺得他們躺在一張床上有什麼不對。
傅少淮以為她默認彼此的關系,冷酷的面色稍微緩和了些。
“繼續睡。”
姜織搖頭解釋:“很晚了。”
說完她走下了床,穿著擱在床頭柜上的衣服。
“謝謝你收留我,傅爺,”
傅少淮眼皮未掀,“交易而已。”
姜織很清楚自己這具病弱的身體只會給別人添麻煩,不然自己的父母也不會拋棄她。
她認真地道:“我會報答你的。”
盡她所能的報答他。
傅少淮眼瞇成一條線,懶懨地斜睨著她:“怎麼報答?”
姜織想了想道:“我會……”
話語一頓,她站在原地想了許久,忽然發現自己一無是處。
臥病在床的原因,她從來沒有做過飯,也基本的家務也做不好。
傅少淮輕嘲一聲,道:“你可以當個抱枕。”
姜織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嗎?”
傅少淮:“……”
她連話里的諷刺都聽不出來?
姜織眼睛眨了眨。
傅少淮哼出一道嗤笑:“可以啊。”
…
餐廳。
姜織站在一旁,想等他用完再過去吃。
傅少淮遲遲沒看到她坐過來,眼神一晃,擰著眉回頭看她。
“過來。”
姜織氣質清雅柔和,邁著平緩的步伐走到他身旁,反應力也慢,喚道:“傅爺。”
傅少淮:“坐下吃飯。”
姜織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搖頭道:“我可以等您吃完。”
傅少淮惡意地笑:“要我喂你吃?”
姜織鄭重拒絕:“不用的。”
餐廳氣氛僵滯陰涼,旁邊站了一排上菜的傭人,恨不得把腦袋磕到地上,就怕受到牽連。
純色的居家衣穿在男人的身上,也掩蓋不住那一身駭人的威懾力。
掌控江陵苑三省的最高指揮官,想要登門拜訪的人都要踏破門檻,更別提那些想要嫁給他的女人了。
即便知道他殘酷無情的手段,還是爭先恐后地想要成為元帥夫人。
第320章 囚籠(5)
最終還是坐到餐桌旁用早飯的姜織正準備執筷,男人幽幽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是豺狼虎豹?這麼不愿意坐我旁邊?”
姜織動作一頓,起身款款走到主座右邊的位置上,抬眸詢問:“傅爺,可以了麼?”
她語氣無一絲埋怨與不愿,對他言聽計從。仿佛已經把自己的地位放到傭人的位置上。
傅少淮:“嗯。”
他很滿意乖巧聽話的少女,等到膩了,會送她一個好去處。
一個情人,懂事就夠了。
姜織看向傭人擱在面前的中西餐樣式,樣式繁多豐富,桌子這一餐消費昂貴,普通家庭都吃不起。
她在姜家吃過一頓早餐,雖也豐富,但根本比不上傅府,不愧是以經商起家的傅家。不僅在軍事政治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甚至把控著黑白兩道軍火交易。在這個國度,軍火極為重要,再則便是古董。
古董交易一直被國家限制,不久前將管制這條通道的權利交給了傅少淮,他權勢滔天,是所有權貴名門想要巴結的對象。
姜織胃口小,吃了一小碗粥就不吃了。
“吃飽了?”傅少淮從不浪費,一餐桌上的大半食物都進了他的胃。
姜織點頭。
傅少淮望著她那道纖瘦羸弱的身影,瞇了瞇眼,把給她準備的兩盤糕點推了過去:“把這些都吃了。”
這麼瘦,風一吹就跑了。
姜織應聲,執起長筷,小口小口地咀嚼咽下。
在吃完那兩碟糕點后,忍著想吐的欲望,拿著手帕擦拭唇角。
她吃東西的速度很慢,很小便受過繁多的規矩,一顰一笑都透著講究。
傅少淮最厭煩規矩,也最看不慣那些拿腔作調的人。
面前安安靜靜的少女,他反常至極,越看越喜歡。
“吃飽了?”他又問。
姜織想開口回應,喉嚨堵得慌。
她陡然站起身,捂著唇匆匆離開了餐廳。
經過的傭人見狀剛要追上去詢問怎麼了,男人步伐急切地跟了過去。
“去叫喬譽!”他眼皮重重地跳了下,沉聲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