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走出黑銅漆成的鐵門時,腳下滑了一下,險些滑倒摔到地上,還好她及時穩住了身體。
耳畔響起打開車門的哐一聲,一道黑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抬眸,看到了男人深邃瞳底還沒來得及遮掩的擔憂與緊張。
一個月不見,傅少淮變化很大,不知熬了多少個通宵,眼下青黑一片,神色焦躁陰郁,充斥著戾氣。
只見他朝她伸出手,修長寬大的手掌停在她的眼前。
姜織并沒有去牽他的手,素淡的眉眼低垂,錯開他徑自往車子那邊走去。
傅少淮身影驀然一僵,還未徹底壓抑住的躁動沉郁情緒在他眼底翻涌,頓在半空中的手指泛出蒼白的冷感。
半晌他坐上了車。
年輕少女一直靠在車窗的方向坐著,淡淡的神色望著外面,窗外映出的光線折射在她的側臉上,美得驚心動魄。
傅少淮毫不掩飾地望著她的臉,貪婪又帶有濃稠的獨占欲。一個月里,他只在她熟睡的時候,才敢去屋子里偷偷看她,勉強緩解心底的欲念。
對,他為了能讓她活著,可以用盡卑劣、殘忍的手段,沒人捐獻心臟,那他就創造捐獻的環境,戰場死傷最多了,總有能匹配她心臟的人。
所以這一個月,他帶兵一舉拿下邊境幾個動亂的部落,已經找到與她心臟相匹配的人了。
“下周手術。”他嗓音因為困倦而沙啞,“不用怕,我會陪你。”
姜織瞳孔微滯,轉頭看向他,“是誰?”
傅少淮闔上了眼,回避了她的問題。
姜織抿了抿唇,主動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傅爺,我不想為了活著,而剝奪他人活下去的權利。”
傅少淮反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拽入懷里,埋在她充溢香味的頸側,不緊不慢地道:“放心,一個罪人罷了,注定要死的。”
姜織沒有說話,手指攥在他的一截衣角。
到達傅父葬禮現場。
姜織安置在后臺休息室里,前廳聚集了很多人,都是來吊唁的。
南城舉辦葬禮會請吹嗩吶敲鼓的人,吹著洋鼓洋號的聲音。氣氛凝重冷沉,里面大半的人都是為了傅少淮來的。
傅少淮還請了知名的報社記者,好似要宣布什麼重大消息。
休息室里只有姜織一個人,她想推門出去,外面站了好幾個下屬,對她說:“姜小姐,您還不能出去。”
姜織不知道傅少淮讓自己過來是為了什麼,只好回到休息室里等待。
直到時間到達九點。
王管家前來領她出門,來到前廳。
傅少淮正宣布著與她訂婚的消息。
如同一道驚雷般炸得全場噤聲。
照相機亮起的鎂光燈落在她的臉上,姜織被男人摟在懷里,迎著所有人的目光。
在傅父舉辦葬禮的前廳里。
刺眼的光芒迫使她闔上眼,埋進他的懷里。
這場葬禮結束后。
姜織整個人還是暈的,她定了定神,想要去問問他為什麼。
但此時傅少淮已經被記者以及到場的客人圍住了。
她只能被王管家領著回到車上。
“王叔,傅爺為什麼要跟我訂婚?”姜織問他。
駕駛座的王管家理所當然地道:“傅大帥喜歡姜小姐啊。”
他也驚訝。
傅大帥所宣布的訂婚,是以正室位置迎娶的。
不過他很開心,姜小姐值得這個位置。
姜織沉默不語。
車子行駛在半道忽然停了下來。
姜織從車上下來,旋即把駕駛座上昏迷的王管家拖了出來,擱在路邊電話亭邊,撥打了救護車電話后,才回到車上。
777見狀詫異:“宿主,是要逃跑嗎?”
姜織應聲:“現在不逃,就真的要被傅少淮送到手術臺上去了。”
她不太會駕民國的車子,試了試,勉強開動,穿過夜色離開。
…
兩天后。
各個報紙上頭條、各家店鋪門口就是姜織的照片,以百萬大洋懸賞,整個南城沸騰,都想找到她。
而藏在女主白憐住處的姜織頭暈目眩,咳嗽不止。
這里是白憐父親贈送的一處小院子,偏離市區,傅少淮再怎麼找也找不到的地方。
姜織實在想不到去處了,唯一能躲避傅少淮軍隊搜查范圍的地方也只有女主這里。
她在這里藏了兩天,病情加重,怎麼治都沒用。
白憐都要急哭了。
姜織無力地靠在床頭上,唇角微微彎起,虛弱地道:“我,這個身體,是注定了的。”
白憐搖頭,“你還這麼年輕,怎麼會這樣……小織,你別怕,我會想辦法救你的。”
她咬著指甲來回踱步想了想。
姜織無奈。
反派傅少淮恨意值已經到達80點了,他現在恐怕都要瘋了。
她只要離開這個世界,恨意值應該就能到達滿值。
身體越來越疲憊,姜織闔上眼想睡。
外面忽然傳來幾道爭論的聲音,白憐走到窗邊往下看,就看到一群身穿軍服的人推開擋在前面的傭人,就要搜查這里。
白憐見狀,驚愕失色:“怎麼會查到這里??”
她連忙走到床邊,想要把姜織藏起來。
姜織握住了她的手腕,搖搖頭道:“不用再藏了。”
白憐雙眼發紅:“傅少淮就是一個瘋子,他會殺了你的。”
姜織聲線不穩:“我也逃不了了,白憐,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