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時間因為冷凍過無法做出預判。另外,死者是成年人,脂肪比較豐腴,從尸體解凍需要的時間來看,死者是今天凌晨以后運送到這里的。”
歐陽補充道:“她手上的指甲油是新涂的,完全沒有脫落的痕跡,推測是死亡當天做的美甲,指甲里有大量皮膚組織。從脖子上的淤痕來看,兇手的手不大。還有,死者的美甲做了好幾個顏色,可以考慮是某個彩妝店店員。”
“行了。”尹方圓一擺手,“拉走吧。”
歐陽取來白布,把死者包裹嚴實,韓珠和寧安一起把其抬到車上。
韓珠坐殯儀館的車,歐陽開自己的,半小時后匯合,一起進了解剖室。
韓珠一邊穿白大褂一邊說道:“師妹,就我們倆,你緊張不?”
你緊張我都不會緊張的。
歐陽心里這麼說,面上卻不顯,“有師兄在,我不緊張。”
韓珠受到了鼓舞,信心滿滿地拍了拍手,“對,不過是機械性窒息而已,死因明確,也用不著緊張。”
歐陽端起相機,“放心,該拍照時拍照,該幫忙時幫忙,我一定會處理好的。”
韓珠在死者蒼白的皮膚上按下了刀子,“你別說,換一個人說同樣的話我絕對不信,但如果是你,我還挺安心。嘖,明明才來不到一個月。”
歐陽微微一笑,完全可以理解,對新人來說,老人可以慢慢培養其技能,但短短一個月很難培養出信任。
韓珠不如袁文濤老練,但技術基本上沒問題。
歐陽輔助及時,鼓勵不斷,二人墨跡了六個小時,總算完成全部解剖任務,得到如下結論。
死者頭部有6.1cm*5.2cm的皮下出血,對應處出現不規則凹陷骨折。
該傷有生活反應,系生前傷。
心肝脾等各個臟器如實地反應了窒息死亡的征象。
胃和十二指腸均已空虛,說明死者為進食后的六小時以上被害。
“看來她只能告訴我們這麼多了。”韓珠放下刀,挺了挺腰桿,“兇手把死者用鈍器撂倒,然后帶回了家。但我不明白,小西河兩岸的居民樓人員復雜,他怎麼就敢把人扛回去了呢?”
“或者是情殺也說不定,死者自己送上門了。”尹方圓推門走了進來,“怎麼樣,鈍器是什麼,弄清楚了嗎?”
“沒有。”韓珠還在觀察枕部的傷口,“傷口不規則形,皮膚和頭發里找不到磚頭沙石的碎屑,實在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尹組長見多識廣,幫忙瞅瞅唄?”
尹方圓湊過來,只見創面大概有小孩子拳頭大小,三圓四不扁,確實看不出什麼。
“可能是塊石頭?但石頭砸的傷口沒這麼干凈,所以兇手早有預謀,把石頭洗干凈了?”他思索著,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搞不清楚就算了,其他地方怎麼樣,都研究明白了嗎?”
韓珠道:“明白了。我有師妹把關,該檢的地方都檢了。”
“那就好。”尹方圓點了根煙,嘆息道,“這姑娘真特麼慘,這得是什麼樣的畜生才能干出這種事?”
歐陽道:“畜生一般不干這種事。”
尹方圓反應不慢,“那倒是,畜生在殺人和強/暴之間只選一樣。人特麼才是最殘暴的。”
歐陽深以為然。
處理好尸體,收拾了解剖室,再將尸體放進冷凍柜里,三人一起離開了殯儀館。
回到仙湖盛景時,天蒙蒙亮,早餐店已經開始營業了。
歐陽買四屜肉包子,分兩袋裝,又買了兩份原味豆漿上了樓。
到向馳家門口時,她停下腳步,耳朵貼在防盜門上聽了聽,遲疑片刻,到底沒敢敲,轉身上了臺階。
剛踏上第一個臺階,向馳家的門就開了。
向馳問道:“你是不是給我買了早點?”
歐陽知道,他肯定是聽到了自己停車的動靜,在陽臺上觀察過了。
她說道:“對,給你帶了一份,你要是想吃,我就給你送進去。不過我剛從那里回來……”
向馳的對門住著一家子老小,歐陽怕鄰居膈應,幾乎不在樓道里提法醫和殯儀館兩個關鍵詞語——她不是自覺身份低下,只是不想給別人帶來困擾。
“沒事。”向馳往旁邊讓了一下,“我想吃。”
歐陽進了門,把吃食放在餐桌上,目光在垃圾桶上掃了一下,干干凈凈,居然倒過了。
向馳道:“你都能自己開車驗尸了,我當然也能自己下樓倒垃圾,就當鍛煉了。”
歐陽取來盤子和大碗,“我是輕微骨裂,稍微動一動問題不大,你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餐燈在頭頂,光線黯淡,照得小丫頭臉蛋浮腫,下眼瞼發青,看著就很疲憊。
向馳道:“一宿沒睡,辛苦了。”
“沒什麼。”歐陽把包子夾到盤子里,“你都知道了吧。”
向馳頷首,“老尹昨晚給我打過電話,尸體解剖有新發現嗎?”
歐陽搖頭,“即便有了dna,也未必能找到嫌犯,還是要從死者的社會關系和尸體出現的區域入手。”
她把豆漿倒進去,就準備撤了。
向馳思考再三,到底邀請了一句,“不坐下來一起吃嗎?”
歐陽道:“不用了,我還沒換衣服呢。
”她雖然是法醫,但很注意這方面,尸檢后外衣到家必換。
向馳有點意外,但也沒說什麼。
歐陽擰開入戶門的門把手,腳下一頓,回頭補充了一句:“我們在尸體下面發現了一個霖江啤酒的瓶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