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后,他們在琨城四季酒店大堂落了座。
歐陽問:“要入住嗎?”
向馳揉了揉太陽穴,閉目思考片刻,“要吧,要。”
歐陽知道,追兵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住酒店并不安全, 立刻找車回霖江才是上上策。
但向馳失血過多,身體狀態差, 他決定住下,應該是身體到達極限, 禁不起折騰了。
她說道:“稍等, 我去辦入住。”
歐陽到了前臺,前臺小姐姐好奇的目光在她和向馳身上來回游移著。
歐陽壓低聲音,用琨城口音說道:“你們好, 路上出了車禍, 我……男、對象受了點輕傷, 麻煩幫我開個標準間。”
她撒了個謊,合理地解釋了她和向馳的狼狽,以及為什麼是警車送他們過來。
兩個前臺小姐姐對視了一眼。
其中的高個子釋然道:“好的,馬上就好。”
另一個矮一點的小姐姐目不轉睛地看著歐陽。
歐陽調侃道:“怎麼了,我眼睛上有眼屎嗎?”
小姐姐臉紅了, “沒有沒有, 我就是覺得……你長得太好看了, 怎麼可以不化妝都這麼好看?”
歐陽道:“被好看的人夸好看是我的榮幸,謝謝啦。”
那小姐姐摸摸自己的臉,“我不如你好看,我化妝了。”
“化妝怎麼了,那也是你底子好嘛。”歐陽見她不好意思了,遂轉了話題,“你們這兒有商務中心嗎?”
高個子登記好了證件,指著東邊的拱形玻璃門說道:“那里就是,凌晨才閉店呢,女士可以先回房間收拾收拾再去。”
歐陽謝過,轉身去找向馳,“好了,我們上去吧。”
“好。”
向馳站起身,身形猛地一晃,差點摔倒了。
歐陽上前一步,拉著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我跟他們說,你是我對象,你可以把我當成拐杖。
”
對象在琨城是含糊的詞語,既可以是男朋友,也可以是老公。
“好。”向馳頹了下來,把一部分重量分給歐陽——他確實暈得厲害,就想找個地方靠著。
房間在1006,三十多個平方,酒紅色裝修,不但寬敞,還很奢華。
歐陽把向馳扶到一進門的單人床上,脫掉他的羽絨服,拿來備用枕頭,盡量讓他靠得舒服一些。
又去柜子上拿來一瓶礦泉水,打開,放在床頭柜上。
她囑咐道:“你躺一下,我去藥店一趟,很快回來。”
門關上了。
向馳松一口氣,他還真怕歐陽事無巨細地幫他脫衣服呢。
他還沒到那個地步,所以歐陽的分寸把握得極好。
好到讓他忽然懷疑起了他的男性魅力。
向馳咬牙脫掉被血浸透的毛衣,心道,到底是她的眼光太高,還是我……
他把毛衣扔進垃圾桶,又開始脫褲子……
算了,你以為你是誰,一路被追殺,猶如喪家之犬,有什麼資格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
這時候的藥店像個小型商超,什麼都有。
歐陽買了紗布、酒精、剪子、碘伏、外傷藥等,又去小商品區選了兩條毛巾和兩條浴巾。
出來后,她拐進旁邊的粥屋,要了一份蔬菜瘦肉粥,三只茶葉蛋。
回到房間時,衛生間亮著燈,里面有嘩啦啦地沖水聲。
向馳不是魯莽的人,既然去洗了,他自然會想辦法避開傷口,沒必要大驚小怪地指責。
歐陽挑了挑眉,把東西放在電視柜上,敲響了衛生間的門:“向組長,不要用酒店的毛巾,我買了新的。”
沖水聲停了,門開了一條縫。
歐陽把毛巾和浴巾遞了進去,“毛巾用清水洗洗再用,水溫不要過熱。
”
“好的。”向馳接過去,迅速關上門。
歐陽下樓,又去了商務中心。
這里賣的都是國際大牌子,但款式不多,價值不菲。
歐陽掂量片刻,選了一套保暖秋衣褲,一條內褲,一件藍黑格子休閑襯衫,一件長款黑色羽絨服,一條磨白牛仔褲。
向馳的鞋也磨壞了,為了配套,她到底買了雙中腰的薄棉皮靴。
一整套下來,三千五百塊。
刷卡的時候,服務員好奇地看了歐陽好幾眼。
她穿的都是大路貨,下半身臟得沒眼看。
這樣大肆地買男人的衣服,卻不給自己買一件,確實有點奇怪。
但歐陽沒有滿足他人好奇心的義務,她禮貌地笑笑,帶上東西離開了這里。
給向馳買衣服,向馳肯定給錢,冤大頭不會是她。
但她給自己買就不一樣了。
堅決不當冤大頭。
……
打開門時,浴室沒有動靜了。
歐陽心梗了一下,兩三步躥出小走廊,見向馳裹著浴巾,虛弱地躺在床上,這才松了口氣,“傷口濕了嗎?”
向馳翹起唇角,“濕了一點,問題不大。”
歐陽把衣物扔在小沙發上,“穩妥起見,我再給你換一下。”
向馳遲疑片刻,坐了起來,扒拉掉浴巾,露出了染血的紗布。
并非只濕一點,而是濕了大半。
他尷尬地笑了。
歐陽開始拆紗布,“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換了是我,我也洗。”
在山上摸爬滾打一天半,不洗澡也會帶來沉重的心理負擔。
向馳道:“謝謝你,歐陽。”
歐陽去衛生間洗了個手,“不用謝,回頭給我報個銷就行了。”
向馳看向小沙發,擺在最上面的是一條藍白條男子內褲。
他眨了眨眼,“給你報雙倍。
”
歐陽用碘伏給傷口消了毒,倒上云南白藥,“雙倍就不用了,一頓大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