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被拋尸,尸體被扔在京州以南,運河北岸的小樹林里。
兩個案子的相同之處在于,死者都是年輕女性, 都是大學畢業, 都死于機械性窒息, 都是拋尸。
不同之處在于,一個劫財,一個劫色,且兇手使用的手段不同,拋尸地點相距甚遠。
有不同,也有相同,但這個“相同”之處不足以支持并案,更與歐陽和溫麗萍的案子無關。
史沛然見他看完了卷宗,問道:“我說,看出什麼來了嗎,給點意見?”
向馳道:“既然兩個案子已經相提并論,想必師哥合并查過了吧。”
史沛然點了根煙,“兇手都有車,都有過男朋友,我在這兩點上下了功夫。但小記者的同事、同學,以及父母都說她沒交過男朋友。蔡姓女大學生倒是有過男朋友,發生過性關系,但被害前二人分手一年多了。前男友沒車,而且有時間證人,人不是他殺的。”
總結一句話——還是沒有線索。
向馳把兩個卷宗的第一頁并排擺在面前,“兩位死者長得都很漂亮,他們的社交圈子有重合嗎?”
史沛然道:“查過,目前沒有發現。”
向馳道:“假設兩個案子是一人所為,那麼,這個人可能會有一輛昂貴的汽車,足夠漂亮的外表,或者,他有著不錯的談吐,和一份光鮮的職業。”
史沛然明白他的意思,“你認為,他在狩獵?”
向馳頷首,“還要加上一個前提,如果這兩個案子是同一個人做的。”
史沛然道:“但兩個案子的作案手法并不相同,作案目的也不一樣。”
向馳道:“如果是狩獵,好的獵手自然懂得偽裝。”
史沛然思索片刻:“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一旦這個前提不成立,所有調查都是無用功。
而且,京州這麼大,具有這樣條件的年輕男子不勝其數,就算前提成立,調查也無處下手。”
向馳挑了挑眉,“如果此人一年殺一個,你們的壓力就更大了。”
史沛然瞪了他一眼,“你在幸災樂禍?”
“沒那個意思。”向馳道,“師哥,我還有一個想法,如果兇手是同一個人,他從用繩子勒,發展到用手掐,很可能在探索哪種殺人手段更能滿足他變態的心里。”
“這也說明他有極強的掌控欲。一個人的掌控欲有時候基于足夠了解之上,我想,還是應該細查兩名死者的人際交往,以及她們生前的足跡。”
“牛筆了。”史沛然佩服地點點頭,“難怪讓你小子去臥底,思維就是比我們縝密。”
向馳謙虛了一句:“一拍腦袋的猜測而已。”
“你的那個案子,和這兩樁有相似之處嗎?”
“一絲一毫都沒有。”
“這兩天都查到什麼了,有進展嗎?”
“沒有進展。火車站的監控,祥云商場的監控,以及她死亡前二十四小時接觸的所有人,沒有任何異常。”
“擦,就怕沒有抓手,真他娘的難辦。寧安那邊怎麼樣,有發現嗎?”
“暫時沒有。”
“沉住氣吧,沒辦法。”
“師哥,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想找幾個倒買倒賣文物的在押的犯人。”
“擦,這是條好路子啊。今天晚了,明天我就聯系。”
“謝謝師哥。”
……
向馳上了車,剛啟動車子,就接到了戴少寧的電話。
戴少寧道:“阿馳,我聽說許建文死了?”
向馳問:“你認識他?”
戴少寧“嗯”了一聲,“不太熟,但在一些場合見過兩面。”
向馳道:“鑒寶的場合嗎?”
戴少寧道:“不一定,他也做地產,招投標的時候也打過交道。
”
向馳略一沉吟,“他有仇家嗎?”
戴少寧道:“我們僅限于公事往來,鑒寶的場合上,我資質又太淺,說不上話。”
這就是不知道的意思了。
向馳沒再深問,閑聊幾句就掛了。
把電話放回口袋里,他按了按太陽穴,閉上眼睛沉淀了一會兒……
他能感覺到,自己和戴少寧的關系遠了。
而這,不單單是因為他有了戒心,戴少寧同樣如此。
他的戒心來自于工作,戴少寧為什麼呢,韋嘉童,還是許建文案?
唉……
……
向馳嘆氣的時候,歐陽也在嘆氣。
她對韓珠說道:“師兄,你要明白一件事,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的妥協只會讓他們覺得你心虛。”
袁文濤拿著洗好的茶杯進來了,對歐陽說道:“勸他干什麼,等他那根弦崩到極致,自然而然就反擊了。”
歐陽道:“就怕還沒反擊,自己先抑郁了。”
韓珠頂了一頭油發,羽絨服的袖口上有一灘灘的水痕,往日锃亮的皮鞋也布滿了灰塵。
他痛苦地捂住腦袋,“你說得對,我是應該振作了。”
袁文濤把皮包收拾好了,說道:“既然要振作,那就趕緊,歐陽你帶他去食堂,好好吃個飽飯。”
歐陽背上雙肩背,“師父說的對,吃飽了才有力氣悲傷。”
師徒二人裹挾著韓珠下樓,到一樓后,袁文濤自己回家,兩個徒弟則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是分局最有煙火氣的地方。
負責盛菜大爺大媽大概也知道韓珠的悲慘遭遇,對他甚是熱情,紅燒排骨給雙份,包菜粉絲給雙份,咸菜也是雙份。
幾份菜打下來,餐盤里滿滿當當。
歐陽道:“化悲憤為食欲吧。
”
韓珠哭笑不得,把餐盤往她這邊推了推,“心是好的,可我哪兒吃的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