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南淮王給津南知府施壓,碼頭上受傷的那些人世子爺準備如何呢?一棒子抽過去就讓他們等死嗎?”
質問聲響起,蘇落心頭顫了顫,老張叔當時是如何被抽斷腿的,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是他們活該,誰讓他們不聽話。”
陳珩的話音帶著厭惡,蘇落甚至能想象到他說這句話時,眼底的神色和緊皺的眉頭是什麼樣的。
第20章 心疼
“對世子爺無利的人,都是活該吧,你那未婚妻活該被退婚,是因為她對你們鎮寧侯府再無益處嗎?
當年鎮寧侯拿著人家蘇云平研制出來的藥方子解決了乾州瘟疫,回京領了大功。
你們怕被人戳脊梁骨,才把蘇家那姐弟倆接回京,來彰顯你們的仁義道德。
怎麼,現在是覺得風聲過去了,沒人會再提五年前的事。所以就可以把人家從家里趕出去了?
既是把人趕出去了,那當年的功勞,要不要分給人家蘇家人呢?”
“滾開,輪不到你指手畫腳!”陳珩一聲怒吼,跟著隔壁包間傳來一道摔門聲。
蘇落驟然睜大了眼,連呼吸都停住了。
什麼意思?
當年鎮寧侯接自己和弟弟回府里,不是因為爹娘的救命之恩嗎?怎麼還有什麼藥方?
是爹爹研制出了攻克瘟疫的藥方?
她怎麼不知道。
鎮寧侯說,爹爹救了他的命。如今她爹娘沒了,鎮寧侯府就是她的家。
陳珩說,她是他的未婚妻,他會保護她。
她在鎮寧侯府戰戰兢兢過了五年。這五年來,看著鎮寧侯府上上下下的臉色,竭盡全力的討好陳珩......蘇落驀的紅了眼。
心口像是有針腳密密麻麻的爬過。
自己也是蠢,當年明明也覺得疑惑過,救命之恩何必要用婚約來回報,可那時候她才十歲,剛剛死了爹娘,正是怕的要命的時候,疑惑有過卻也很快消散了。
她要帶著弟弟在新環境里活下去。
后背抵靠著墻壁,蘇落牙齒咬著嘴里那點嫩肉,偏過頭去,拳頭不受控的緊緊攥起,忍住眼底要兜不住的淚。
這五年,算什麼!
她從鎮寧侯府離開的時候,一點恨意沒有。可現在,心頭卻翻天覆地的洶涌起無數情緒。
“咦,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
包間的門再次被推開,簫譽進來,一臉震驚的看著蘇落,問出一句疑惑,跟著上前兩步,滿是關切,“怎麼了?這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蘇落沒料到簫譽會突然進來。
她不想在人前失態,連忙擦了一把眼淚,努力壓下心頭翻滾的情緒,嘴角扯了笑,“我要和云祥酒樓合作生意了,我激動地。”
憋著眼淚,蘇落的聲音有點發啞。
簫譽看在眼里,心頭忽然就涌上酸疼。
他正要說什麼,卻見蘇落抹了一下眼角,臉上帶著如常的笑意,“蕭大哥怎麼來這里了?是有什麼事嗎?”
簫譽有些出神的看著蘇落。
不過眨眼功夫,這姑娘竟然就收拾好了儀態,甚至擺出了一副風輕云淡無事發生的面孔。
簫譽一直以為,在隱忍這方面他無人能及,如今卻甘拜下風。
是什麼成長環境能將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磨煉到如此地步。
簫譽心疼又有些后悔。
他原本設計這樣一出,是想讓蘇落對陳珩徹底死心。
甚至讓蘇落對陳珩生出敵意,這樣他收攏人心才會方便很多。可現在,瞧著蘇落的樣子......
反正誰心疼誰知道。
簫譽心道,可去他大爺的吧,以后斷然再不能用這種法子了。
既然蘇落避開了話題,簫譽也就沒強迫,只順著她的話音道:“我聽平安和我說,你來云祥酒樓和人家談合作,我不放心,過來看看,這是談成了?”
蘇落笑道:“差不多,蕭大哥來的正好,我們定了一個契約。到時候蕭大哥幫我看看契約內容行不行,行的話簽了字以后就能往云祥酒樓這邊送貨了。”
蘇落已經壓下心頭的所有負面情緒,眼底閃著亮晶晶的笑,看著簫譽。
簫譽瞧著人,“好。”
兩人說著話,很快云祥酒樓的掌柜的拿了寫好的契約過來,進門瞧見屋里又多了一位,朝簫譽看過去。
這不是剛剛那邊包間的那位客人嗎?怎麼來這里了?
簫譽在掌柜的看來一瞬,笑道:“我是蘇大兄弟的朋友,如今在白鹿書院讀書,聽說蘇兄弟要和貴酒樓合作,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掌柜的了然,原來是蘇大請來的幫手,也就沒再多言,只笑道:“正好,這契約擬好了,你們商量商量看還有沒有添減。”
蘇落笑著接過,放到中間和簫譽一起看。
兩個人,基本是抵肩并頭,離得這麼近,蘇落看的仔仔細細,簫譽看的心猿意馬。
契約內容基本就是她和掌柜的談到的那些,全部看完,蘇落看向簫譽,“可以嗎?”
簫譽朝她笑笑,然后對掌柜的道:“云祥酒樓不愧是鎮上的大酒樓,做事就是地道,這契約上寫的已經十分詳盡,我們沒什麼可添的,只是一點,咱們抽個空,雙方簽了字,去官府蓋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