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派來傳話的人,在珍妃為難她的時候。既不催促也不勸說,只是一味的旁觀。仿佛哪怕她被珍妃折辱死了也與皇后無關似的。
按照這個走向來說,皇后對她,起碼叫她進宮就絕不應該是為了賞賜她給她添妝。
否則那宮女不會是那個態度。
那是什麼改變了皇后的初衷呢?
她進宮之后,發生的變故就只珍妃這一件事。
蘇落仔細的捋著見到珍妃后所發生的那些對話,珍妃說過的話,她說過的話,玉珠說過的話......
思來想去,只有一件事蹊蹺。
她和珍妃說,她拿到了鎮寧侯的把柄,當時珍妃的臉色一下就難看到了極致,瞧上去像是隨時都要昏厥過去的樣子。
而且那種臉色難看,不是憤怒,而是驚恐。
為什麼珍妃會反應這麼大?
鎮寧侯作為世家之首,身上有許多把柄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她只說了拿到鎮寧侯的把柄卻沒說什麼把柄,為什麼珍妃會嚇成那樣?
而且,她在鎮寧侯府那五年是什麼地位什麼待遇,珍妃是一清二楚的。
就憑她那樣的地位,絕不可能靠近侯爺的書房,更不可能竊到什麼絕密朝政。按理說,珍妃作為在宮中浸淫多年的人,第一反應該是不相信她的話才對。
蘇落當時不過是話趕話胡編亂造而已,她哪有什麼把柄,卻沒想到這是瞎貓撞了死耗子?
蘇落琢磨了整整一下午,只能分析出這麼多,簫譽晚上過來吃飯的時候,蘇落迫不及待和簫譽說了這些。
“......我感覺,鎮寧侯府內宅應該是藏了什麼不可見人的秘密,這秘密也許和珍妃有關,你讓人查查,我在鎮寧侯府那五年,能夠得到的把柄,也只能是內宅方向的。”
簫譽捻著手指沉默了一會兒,“我讓人去查,以后再有誰叫你進宮。如果我不能陪你去,你就稱病吧。”
皇后叫蘇落進宮肯定沒安好心。
宮里還有珍妃這麼個禍害。
簫譽實在不放心。
“以前我一直覺得皇后是想要讓她膝下的公主嫁給鎮寧侯府的三公子,也好給自己找一個依靠。畢竟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鎮寧侯府在八大世家中一家獨大,那珍妃的四皇子將來繼位的可能性就比其他皇子大。
可現在看來,倒是我想錯了,皇后未必真的想要依靠鎮寧侯府。”
在這些朝政方面的事,自從和蘇落坦白的身份之后,簫譽從來不避諱,一直是有什麼說什麼,他更希望蘇落知道的更多。
這樣,遇到事情也能看的更明白些。
去宮里的路上,玉珠和蘇落提過,皇后的娘家是八大世家中姓薛的一家,這家在八大世家中的地位處于中上游,就目前的實力而言,絕不可能超過鎮寧侯府。
蘇落斟酌著自己的想法,朝簫譽道:“會不會是,皇后知道什麼,她之前本來是打算依賴鎮寧侯府的。但是因為今天我說的那話,讓她改變了主意?”
簫譽點頭,“也有可能。”
說著,他面上肅重的神情一掃,轉而溫和,手指挑起一縷蘇落的頭發,在指尖纏繞把玩,“你今天做的非常好,不僅能勇敢的保護自己,不讓自己受委屈,還分析出這麼多事來。”
蘇落讓他這夸獎夸的面熱,但心里美滋滋的,沒有矯情的說別的,甚至帶了一點點被寵壞了的小驕傲,道:“我以后肯定能更好。”
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帶著光,簫譽笑著應,“嗯。”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對望了一會兒,蘇落道:“如果咱們分析的就是事實,那皇后改變主意,要麼是想要觀望,要麼......我覺得她會不會想要和咱們合作?你看她賞賜我那麼些東西,還是在我和珍妃鬧出那麼一場之后,這明顯是在打珍妃的臉。”
頓了頓,蘇落看著簫譽,道:“我想,如果是這樣的話,皇后可能還會叫我進宮,她可能會套我的話或者如何。
進宮雖然危險,但是我不可能總是稱病避開的,我想,我還是應該進宮。
如果我今天稱病了,那咱們就不可能有這個發現,或者不可能發現的這麼早。”
簫譽手指纏繞著蘇落的頭發,把玩的動作一頓,“你說,陳珩知道你這麼聰明嗎?”
簫譽忽然說了句不相干的,蘇落揚了一下眉梢,似是反應了一下,然后坦然笑道:“他大概只知道我會做飯縫衣服吧。”
鎮寧侯府從來沒給過她做其他事情的機會。
她在鎮寧侯府,其實是等于被圈養。
被關進了籠子里。
離開了,出來了,才知道,世界如此之大。
簫譽眼里泛了酸,“他知道你會做飯縫衣服啊,我都不知道。”
蘇落嗔笑,“少來,在春溪鎮,你不是天天在我家吃飯?”
這話出口,蘇落自己心里都覺得又甜又漲。
以前她和陳珩,永遠都是她卑微的討好陳珩,說話小心翼翼,辦事小心翼翼,就連喘氣都是小心翼翼。
可現在,簫譽明明身份比陳珩還要矜貴。偏偏她心里沒有忌憚沒有怕性,只有喜怒哀樂的自由,是什麼情緒就能表達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