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若是有事,可去望安寺尋他。”
采薇將話帶回給沈清棠,又覺得奇怪,自顧自嘟囔,“這好端端的,大公子去望安寺作甚麼?”
沈清棠只能來望安寺。
到時已是夜里,守寺門的是上次為她換廂房的小沙彌,見她來,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請跟我來。”
她跟著小沙彌,穿過曲徑通幽的九曲游廊,最后停在那間她最不愿提及的廂房面前。
小沙彌回頭對她道:“女施主進去罷,他就在里面等你。”
沈清棠點點頭,轉身交代采薇,“你就在外面候著罷。”
推門而入。
廂房內銀釭泣淚,郎君獨坐對弈,溫潤的眉眼浸在斑駁的光影里,神情沉凝專注。再看棋盤,棋子受阻,滿盤凄涼,渾然便是她現下處境。
“臨波不渡,似惜障泥。”
她目落棋盤,聲音平靜無波,“琮之哥哥果然好算計。這一局棋,是我輸了。”
裴琮之放下棋子,抬眸看她,見她神色僵硬又冰冷,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妹妹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來求哥哥。”
沈清棠聲音仍舊平靜,透著孤注一擲的絕望,直挺挺朝他跪下去,“求哥哥,放過我。”
她知道,此事是裴琮之的手筆。
皇后金口玉言,此事絕不可能是宮里傳出,世家貴女也沒有那樣大的膽子。
只有裴琮之。
他早有此意,卻拿捏著她的把柄,不動聲色。直到最后關頭才放出來,叫她從云端跌入深淵,身敗名裂,不得不來求他。
她當真來求他,低聳著肩,滿身驕傲落下去,卑微又可憐,怯怯去扯他的衣袖,“是我錯了,我再不忤逆哥哥。求哥哥,救我……”
不止退婚,出了這樣大的事,她該以死以證清白,來保全承平侯府的顏面。
沈清棠不想死。
她當年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又歷經艱險來上京。為的,不過就是好好活下去。
可她實在太貪心。
“我不嫁燕城了。”
她終于崩潰,淚珠滾滾而下,把所有的不甘深吞進喉里,哽咽著聲道:“我以后,都聽哥哥的。”
沈清棠低垂著頭,裴琮之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能見她顫抖的肩,和鋪泄一地的玉色煙羅裙,水姿弱骨,光華如月。
在這樣清冷冷的夜里,有種動人心魄,叫人忍不住摧殘的美。
她身上的傲骨已叫他一點一點敲碎。
從此以后,俯首稱臣,再無退路。
裴琮之長長喟嘆一聲,過來扶她,“妹妹想明白了便好。”
他看她盈滿淚的眸和緊抿的唇,眉目溫和,唇邊帶著熟稔的笑容。
溫熱的指輕輕撫去她頰邊冰涼的淚,“妹妹別哭。妹妹這一哭,哭得我心都要化了。”
他輕輕攬她入懷,極是心疼的模樣。
沈清棠在他懷里默默落淚,傷心欲絕。
廂房的門本是大開著的,不知何時已輕輕闔上,門口的丫鬟也叫人敲暈帶走了去。
這一切,進行得悄無聲息,姑娘恍若未覺。
就如同數月前望安寺里的那一夜。
“我記著,妹妹從前最喜歡這間廂房。為何后來,突然不愿住了呢?”
裴琮之靜靜看著這一切,輕撫著姑娘單薄顫抖的背脊,忽然問她。
沈清棠詫異自他懷里抬眸,眼角還垂著淚,喃喃不解,“哥哥說什麼?”
第51章 真相
她這才發覺廂房的門已經叫人闔上,屋子里只他們兩個。
這樣深幽的夜里,曖昧難明。
沈清棠慌忙推開他胸膛,自他懷里退出來,面色生白驚惶,聲音也帶著顫抖,“哥哥這是做甚麼?”
裴琮之語聲輕慢,回答她,“數月前,這廂房的熏籠里燃著一種香,名曰濯枝雨,妹妹曾聞過的……”
濯枝雨,是味情香。
天都幫他。
這本是江婉與住持偷情私會時用的迷香,卻不知怎的,叫小沙彌收拾禪房時無意翻了出來。
他以為這是普通檀香。
正逢那一日,沈清棠來與他說,屋子里似有蚊蟲侵虐,她不勝其擾。
“女施主所住禪房幽深,蚊蟲自然多些。”
小沙彌回話,“小僧這有檀香,施主回去在屋子里點上,可驅蚊蟲。”
他把濯枝雨盡數給了沈清棠。
當日夜里,姑娘便讓采薇將它點上。
好在這一切,都叫隱在暗中的硯書無意瞧見,他連忙去稟了裴琮之。
他就在上京城里,等他趕到,這濯枝雨已幽幽燃了幾許。
床榻上的姑娘已然情動,神思昏沉,眼神瀲滟迷離,似蓄水光,迷迷糊糊要來抱他。
他將這送上門的溫香軟玉抱在懷里,低垂著眸,深深看她。
因著入睡,她不過穿了件輕薄貼身的素色寢衣,現下領口微微敞開,隱約露出里頭的鵝黃肚兜,以及胸脯及肩頭一大片冰肌玉骨的白,凝脂玉肌,若隱若現。
姑娘眉眼也是多情的,杏腮桃頰,海棠紅暈,看過來的眼里雨弱云嬌。
他如何能忍。
也不必忍。
懷里的姑娘早晚是他的。
翻云覆雨,繾綣情濃,姑娘月白的裙和著清冷的月逶迤一地,滿室旖旎。
她受了疼,蹙著眉要躲開,卻被他一把擒住赤足,強壓在錦榻之上。
他在她耳邊低低的笑,“妹妹怎得這樣不乖,還想要逃到哪里去?”
她逃不開,雙眸霧蒙,神智不清,只能埋首在軟枕間,低低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