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虛名罷了,他并不在意。
撩袍在桌邊坐下,他抬眼來看沈清棠,“聽聞裴夫人近日在鬧絕食。怎麼,可是底下人送來的飯菜不合胃口?”
相比于他的虛偽做作,沈清棠格外單刀直入,“你把我放了!”
慕容值微微一笑,“這不可能,裴夫人還是別妄想了。”
“你抓我做甚麼?”
沈清棠直到現在還在誆騙他,仰著脖頸,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我告訴你,我家大人若是知道我在你手里,他必不會放過你的。你該當知道他的手段。”
慕容值在大梁數月,眼見得他青云直上,當然知道。
可他卻搖了搖頭,不甚在意的笑道:“夫人放心,孤既抓了夫人,自然是清楚這后果的。夫人不必替孤憂心。”
說起來,他遇上沈清棠原也只是個巧合。
梁陳兩國交好數十年,到了他們這一輩的手里,也該是時候鬧上一鬧了。
兩國和親,這樣好的機會,他自然得親自過來。
風土人情得見識,私底下的密謀暗探也不少。
也是巧了,路過燕縣時他無意看見了沈清棠。
她一副男子打扮,躲在客商隊伍里,躲躲藏藏。那城門口尋人的卻是硯書。
慕容值自然知道他,裴琮之的貼身侍衛,一身功夫很是了得。
身邊有隨從獻計,“殿下,我們明里暗里幾番欲與裴琮之交好,他皆置之不理。眼下這樣好的機會,我們將他的夫人抓回去,有了這樣好的把柄,不愁他不為我們所用。”
說的正是。
慕容值也有此意。
他走到沈清棠面前,笑吟吟的看著她,“孤勸夫人還是乖一些。不然這一路往陳國去,夫人怕是得吃不少苦頭。”
“我不會去陳國的。”沈清棠執拗著眉眼看他,“慕容值,你死了這條心吧!”
她未必有多少傲骨。
但若去了陳國,異國他鄉,千里迢迢,再想回來,便當真是難如登天。
更何況慕容值為何抓她?
沈清棠這幾日思來想去,也能猜出個大概——他要拿自己,做操控裴琮之的把柄。
一邊虎穴,一邊狼窩,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慕容值還在勸她,“夫人何必這麼固執?去陳國有何不好,到了那邊,孤必禮待夫人為貴客。也好過夫人在梁國躲躲藏藏,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他看出沈清棠不愿跟在裴琮之身邊,這才費盡心機逃出來。
只沈清棠半點聽不進去,是冷冷的眼,和篤定的話,“裴琮之正四處找我,你帶不走我的。”
梁國到陳國,得經不少城門關隘。
這些地方,都說不定會有裴琮之的人守著。
“這便不必夫人操心了。”
慕容值言盡于此,見她冥頑不靈,也不再與她多言,轉身出門,對看管她的侍女道:“不肯吃,就縛住手腳塞進去,總歸人得活著。”
侍女低頭應是。
倒是也不必蠻橫上手,沈清棠看見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磨掌擦拳的駭人模樣,自己便松了口,“我吃。”
她有審時度勢的眼力見,與其受苦,狼狽不堪,不如乖順聽話。
自己便坐去桌邊,執起筷箸,安安分分用起膳來。
這般情形,自然傳去叫慕容值知道,他端起手邊的茶盞飲一口,勾唇輕笑,“倒是個聰明人。”
但沈清棠仍在想著法子要逃。
慕容值那兒行不通,她將主意打到看管她的兩個侍女身上。
她們看管她看管的極是嚴格。但凡一人進出,另一人必得貼身跟著她,毫無疏漏。
就連沐浴更衣也得看著,沈清棠皺著眉頭,語氣嫌棄,“我不喜歡別人盯著我,你們的太子殿下不是說我是貴客嗎?你們就是這樣待貴客的?”
侍女這才垂著眼退出去,仍在屏風外盯著,里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沈清棠活在她們監視的眼里。
這是在客棧歇息的時候。
大部分時候是在趕路的馬車里,兩個侍女一邊一個,將她夾在當中,連跳車的可能性都不能有。
也沒法大聲呼救,那其中一個侍女會武,上車就給她點了啞穴,到了四下無人時才會給她解開。
過城門關卡的時候,侍女便會將沈清棠送上慕容值的馬車。
待那城門守衛來問,慕容值便攬著她的肩,笑道:“我們是從滄州來的,這是我的夫人,帶她回娘家探親。”
他文書路引俱全,守衛不疑有他,只是看著他懷里的沈清棠。
明明是明媚動人的一張臉,眉眼間卻隱隱有怒意,不由好奇問一句,“尊夫人這是?”
“哦。”
慕容值微笑,從善如流的解釋,“路上我們鬧了別扭,正與我發脾氣呢!官爺見笑了。”
她整個身子都叫慕容值控制著,手也被他攥著,死死壓住,不得動彈。
只能瞪著一雙眼怒視回去。
這般姿態,落在守衛眼里,卻成了打情罵俏,當即了然一笑,“了解了解,偶爾別扭吵架,也是夫妻情趣嘛!”
第158章 機會
他又得了慕容值隨從塞過來的碎銀子,當即落了車簾,擺手放行。
馬車轆轆從城門過。
出了城門甚遠,慕容值這才放開她。
甫一失了禁錮,沈清棠立即遠離他。她啞穴尚還封著,說不得話,只能用灼灼如火的眼神表達自己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