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旭垂眸,不自然的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笑著說:“還能做什麼?當然是驅蟲了,這次流放的隊伍中,有很多人都是爹爹過去的老友,爹爹不能不管他們,有了這些藥草,他們也能好受點。”
明檀沒說話。
錢氏忍不住開口問道:“父親,您不會是打算用這法子救助二房和三房那邊的人吧?”
“什麼二房三房?”
明清旭拔高音調,不悅道:“那是你們的叔嬸!更何況老夫人還是你們的祖母,怎麼能見死不救?”
錢氏畢竟是兒媳婦,也不好回懟,只能硬生生忍著。
明霄看向明清旭,淡聲道:“父親,二叔他們已經跟我們分家了。就算我們愿意施以援手,人家也未必肯聽我們的,我們何必要去貼他們的冷臉?”
“你們!你們簡直要氣死我!”
明清旭指著明霄,沉痛道:“分家又如何?難道他們就不是明家的子孫了嗎?總歸還是一家人,等到了流放之地,我們還得聚在一起,咱們只有一家人齊心協力,才能不被別人欺負。”
“呵!”
明檀冷笑一聲,“別人會不會欺負我們,暫且是個未知數。但二房的人,只要有機會,就絕對會欺負我們,我不管別人。反正他們從來沒把我當成一家人,今日就算他們一家人被吊在了懸崖邊上,我也不會救他們。”
說完,明檀也不再見明清旭難看的臉色,徑直往旁邊走去。
錢氏不放心,忙拍了拍明浩雪的肩膀,柔聲道:“雪兒,快去跟著姑姑,別走遠了。”
“姑姑,等等我。”
小姑娘忙朝著明檀的身影追去。
明檀向來不受約束,就算回到侯府之后,也常常被人說任性妄為,不知禮數。
但對于明清旭這個父親,她從不曾有過忤逆的時候。
最初明清旭覺得愧疚,她還總是變著法的哄他高興,讓他寬心。
像今日這樣,絲毫不顧及明清旭的臉面,公然頂撞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明清旭臉色鐵青,氣的捏緊了拳頭。
明霄的臉色同樣沒有好看到哪里去。
他趴在車邊,淡聲道:“父親,我覺得妹妹說得對,既然二叔一家跟我們離了心,我們也沒必要再去遷就他們,往后這樣的事情,父親也不必開口了。”
明清旭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索性也扭頭走了。
錢氏偷偷瞥了眼明清旭被氣走的身影,忽然「噗」的笑出聲。
明霄挑著眉,“你還笑?”
“霄哥,我還是頭一次見父親受你的氣。”
錢氏將鬢邊的碎發挽到而后,露出溫婉的側顏,柔聲道:“果然也只有你開口,父親才能聽得進去。”
“只怕沒有這麼簡單。”
明霄稍稍欠起身,緩聲道:“父親作為長子,挑著振興家族的重擔,戎馬半生,建功立業,如今毀于一旦,他怎麼能甘心?更何況,如今二房和三房一同被抄家流放。就算明家的家業是父親打下來的,依照父親的心性,他只會覺得愧疚,搞不好還想著等到流放之地以后,要好好補償二叔他們呢。”
“補償?他們也配!”
錢氏氣的撇了撇嘴,低聲道:“你說父親是不是老糊涂了?怎麼凈胳膊肘往外拐。”
“噓!這話可不能說,父親好歹也是長輩……”
“迂腐!”
錢氏瞪了他一眼,“算了,指望不上你,我還不如去找阿檀呢。”
說完,錢氏撇下明霄,抱起衡哥兒便走了。
明霄:“……”
明霄百思不得其解,怎麼說著說著,又成他的不是了?
第13章 偷襲
因著昨夜沒有料到,此處蚊蟲甚多,差役們同樣苦不堪言,一個個身上全都被咬出了紅疹,一邊撓著癢,一邊打著瞌睡,模樣有些滑稽。
劉亭脖子上被咬了好幾處紅疹,撓著撓著,竟然串成了一大片紅斑。
奇癢難忍,觸目驚心。
好在臨行前他早有準備,備了藥膏,只是這次遭遇的狀況,似乎比之前要嚴重的多。
劉亭來不及細想,拿著藥膏在人群中搜尋連風眠的身影。
著急忙慌的趕過去,劉亭剛要送上藥膏,卻發現連風眠面色紅潤有光澤,霽月清風,靠在石頭上十分舒暢。
劉亭上下打量一眼,詢問道:“世子,您沒被咬嗎?”
“沒。”
連風眠惜字如金,神色冷淡。
不過在看到劉亭脖子上的紅斑時,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劉亭干笑了兩聲,緩緩解釋道:“此處蚊蟲甚多,每次經過這里的時候都不堪其擾,只是這次的情況尤為嚴重,很多犯人都被咬的起了大片紅疹,好在世子有天神庇佑,竟然完好無損,這下我就放心了。”
“天神庇佑嗎?”
連風眠腦海里浮現出某人妍麗的模樣,笑著點了點頭,“嗯,只怕是仙女。”
“啊?”
劉亭狐疑的望了望天。
他就隨口一說,哪來的仙女?
不過既然連風眠沒有受傷,他也就放心了。
劉亭繼續道:“這是我提前準備的藥膏,雖然沒派上什麼用場,但還是留給世子防身吧。”
連風眠本想提一嘴明檀,但又怕她覺得他多事,最后什麼也沒說。
回去的時候,劉亭無意間瞥見明清旭。
他的臉色雖然不好,但一看就不是被蚊蟲叮咬導致,倒是奇怪。
劉亭忽然想到了明檀,她似乎懂些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