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富貴人家,怕是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多囤一些當做年貨,招待貴賓的時候,煮一碗糖水,那可是上佳的菜品。
平頭百姓們或許連見都沒見過。
春生又道:“我以前給咱們城中的杜老爺家送過兩次貨,頭一次毛手毛腳的,剛進院就和送糖茶的小丫鬟撞了個滿懷,最后糖茶連同盅碗碎了一地,當時里面就是一盅紅糖水,差點把我們嚇得魂飛魄散!
我們這些人都是賤命,就算把自己個兒賣了,也賠不起那一盅好東西,幸好杜老爺心善,未曾怪罪。”
聞言,栓子這才回過神看了春生一眼。
紅糖價貴,也難怪他會記得如此清楚。
栓子隨口道:“興許是明姑娘覺得無聊,自己帶來喝的,我們只管把差事辦好就行,其他的事情,不要管。”
春生尷尬的撇了撇嘴,嘟囔道:“你不是仗著和明姑娘關系親近嗎?莫非差事辦好了才有賞?”
“越說越離譜。”
栓子擰著眉,不悅道:“姑娘雇你們來辦事,不是為了讓你們說閑話,再次若再敢多話,你就不必跟來了。”
“切,不就是個拿錢辦事的狗腿子嗎?得意什麼?”
春生斜了栓子一眼,氣呼呼的走開了。
栓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連忙催促起他人道:“天色不早了,大家伙多賣賣力氣,爭取傍晚之前把差事辦完。”
不遠處的明檀聞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鍋里已經添上水,帶來的水桶里還剩下不少,明檀吩咐栓子說道:“待會兒記得招呼大家喝點水,吃點東西,我去旁邊的果園瞧一瞧。”
“姑娘,您小心些。”
“放心吧,我只是過去瞧一眼,你們繼續干活吧。”
“是。”
明檀越過附近這片荒地,終于來到了所謂果園的邊緣。
兩家地的邊緣處沒有任何標識,不過田壟之間的距離,倒是比尋常的土地要大一些。
里頭都是些密密麻麻的枝葉,可能長年無人修剪,顯得有些張牙舞爪,遮天蔽日。
四五月份,正是梨花爛漫的時候,等再過一段時間,這里的梨花都開了,想必也是另一番欣欣向榮的光景。
明檀繞過一顆顆歪七扭八的梨樹往林子中間走去,沒過多久,身影就不見了。
栓子頻頻往這邊望去,瞧不見明檀的身影后逐漸有些心焦。
這時候,春生放下手中的鋤頭,佯裝勞累道:“明姑娘給咱們準備了茶點,不如咱們去用一些,緩緩力氣,可好?”
話音落下,眾人面面相覷,一副蠢蠢欲試的模樣。
但栓子卻淡聲拒絕道:“才剛干了一會兒活,你們就停手,這點差事要辦到什麼時候才能好?先干完,干完再吃。”
“栓子,你什麼意思呀?”
春生不悅道:“你忘了姑娘方才吩咐你的話了?我們可都聽見了,姑娘說那些茶點就是給我們準備的,莫非你想吃獨食?”
“隨便你怎麼想,總是差事沒辦完,誰也不準過去吃喝!”
栓子拔高音調,陡然不悅,有幾個人也頓時變了臉色。
尤其是春生。
春生嗤笑一聲,道:“怎麼?你覺得明姑娘走了,你就是我們中間的老大?管天管地,你還想管人家拉屎放屁啊?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就是,憑什麼聽你的?”
栓子是明檀介紹來永昌木廠干活的,一來就直接成了老梁的手下。
要知道,木廠也是有木廠的規矩的。
誰不是從處處做小開始的?
偏偏栓子一個新來的,頗得明檀的看重。因此連老梁也對他刮目相看,每回有什麼好差事,都是栓子排在第一個,為此私底下人們對他頗有怨言。
平日里,不過看在明檀的份上,這些人不愿意計較。如今跟著春生摻和,一個個都忘了謹慎,竟直接吵吵起來。
明檀自然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走到林子盡頭,后面是一片連綿的孤山。
明檀站在山腳下,發現這里的確被清理出了一大塊空地,地上零散的落葉,夾雜著許多繁雜的腳印,旁邊還有一處矮房。
莫非這就是白虎堂口中所指的家祠?
第104章 撂挑子
明檀感覺不太對勁。
聽附近的百姓說過,這個所謂的家祠,是白虎堂的人為了霸占附近的田地所拿出來的新說法,按說應該正在建造中。但是眼前的矮屋明顯是個舊房子。
起碼已經佇立在此許多年。
最重要的是,這座矮屋的高度比明檀的身高還要矮一些,倒不像是為了供奉祖先。反而是想要借著林木深深,好做遮掩。
而且,矮屋門前并未上鎖,但是明檀用力推了推門板,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推開。
這就說明,這道門的鎖在另一側。
鎖,在里面。
明檀下意識想到了另一處孤山的山腳下的那個山洞。
莫非這個家祠也是故弄玄虛?
明檀很想進去一探究竟,但又怕遇到什麼危險耽誤時間,目前她要做的事情,是先把外頭的大棚處理好。
等一切準備就緒,再來探查也不晚。
既然知道此處不對勁,明檀便松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去。
剛出了果園,明檀便看到了前方三五成群的人們聚集在一處,竟都在圍著鍋邊打轉,放眼過去,只有栓子一人手拿鋤頭,在兢兢業業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