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無奈只能用自己的后背擋住了洪齊天,并朝著旁邊的黑甲衛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嗎?不會抓人?”
“是是是!”
黑甲衛想要散開去抓人,可是將軍府門外的人群比肩接踵,簡直沒有一處多余的地方下腳。
所有人都圍在門口嚷嚷著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領錢。
聲音之大,像是要把天給震塌了!
這時候,飛狐用黑巾蒙面,施展輕功飛上了將軍府門頭的房檐之上,他手里拿著一個麻袋,里頭沉甸甸的,都是銅板和碎銀。
“大家靜一靜!”
飛狐稚嫩的聲音從上方響起,一字一頓道:“今日這錢,乃是咱們的知府大人洪齊天特意用來賑濟災民用的額,人人有份!”
一聽到人人有份,眾人更加瘋狂。
像是大漠深處久逢甘霖般,所有人都仰頭注視著房檐上的飛狐,伸開雙手,期盼著銀錢從天而降。
“大家靜一靜!聽我說!”
飛狐做出噤聲的動作,下面的人竟然奇跡般的真的閉上了嘴巴,人聲鼎沸的畫面像是被按上了靜音鍵。
明檀靠在將軍府門口的石柱上看熱鬧。
“不過大家想知道洪知府的銀錢都是從哪里來的嗎?”
“哎呀,誰管他怎麼來的,趕緊給我們吧。”
“就是,我們該等著趕路呢!”
“快快快,往這里仍!”
下面的人開始起哄。
玄夜將洪齊天從地上浮起來,冷眼抬了抬頭,可是眼前房檐遮擋,他壓根看不見房檐之上說話的人是誰。
“義父,你怎麼樣?”
洪齊天墊著腳,罵聲道:“誰在上面胡說八道?還不趕緊滾下來!”
“洪齊天,你這個大貪官!”
福安縣為首的百姓們,佇立在黑甲衛跟前,他們紛紛從懷中掏出血書,幾個人高高舉起。
“大家聽我說,我乃是福安縣的百姓,天災臨世,福安縣已經是餓殍遍野,人人都在受苦受難,這種緊要關頭,他們對我們福安縣的百姓不管不顧,甚至還搜刮百姓錢財,用來送禮行賄!”
“這些銀錢,就是福安縣縣令給洪齊天送來的三千兩賄銀!”
“什麼?”
“竟然是賄銀?還是三千兩之多?”
旱災發生之后,各地村鎮幾乎都受到了影響。尤其是福安縣,是最早發生災情的地方,聽來往逃難的人說,福安縣已經餓死了數千號人。
可福安縣縣令不僅沒有任何賑濟災民的手段。甚至更加瘋狂的斂財,將那些預備逃離福安縣的百姓,進行搜身盤查,絕不讓他們帶走一個銅板!
簡直荒謬之極!
大災之年,受苦受難的都是尋常百姓。
年前,青州縣的田地已經出現了干旱的情況,冬日里更是連雪花都沒有見著。如今已經入夏,雨水少之又少,就連山林都在漸漸枯萎。
不是一人受難,是所有人都在受難。
尤其是這些從北疆邊境逃難至此的災民,更加能夠感同身受!
“你們這些刁民!簡直是滿口胡言!本官何曾受過賄賂?你們一個個光憑著一張嘴,就想污蔑本官?”
洪齊天氣的差點跳腳,朝著眾人怒吼道:“來人,把這些刁民全都給我抓起來!”
玄夜擔憂的看了眼身后。
這麼大動靜,怕是要驚擾里頭的貴人。
“黑甲衛聽令!”
玄夜冷聲道:“立即驅趕將軍府門外的人群,若誰再敢胡說八道,直接就地格殺!”
“是!”
包括黑甲衛在內的士兵和差役,一個個拔出長劍,兇神惡煞的開始驅趕將軍府門外的人。
可從福安縣趕來的百姓不肯退讓,他們個個沉默不言,卻高舉著手中的橫幅。
“貪官污吏,不得好死!”
“還福安縣百姓公道!”
黑甲衛原本只想拔劍震懾住這些百姓,誰承想福安縣的人竟然油鹽不進。
“趕緊走,若再不走,便要成為劍下亡魂!”
“今日洪齊天不給我們一個說話,我絕對不會離開!”
人群中,一個青年男子沖出來,義憤填膺的罵道:“我媳婦兒剛剛生產不久,為了讓我們兒子活命,直接割破手指以血飼養,她血枯而亡!我父母為了抵抗趁機作亂的山匪,拼命而死!
我離家去做工,好不容易掙到一筆錢,卻在回來的路上被流寇搶奪,九死一生回到福安縣,卻換來一個家破人亡的局面!
我留著這條命,茍活至今,就是為了給他們討個說法!
你們這些所謂的父母官,拿了朝廷的俸祿。難道就不能管一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嗎?”
第290章 賬簿
父母官三個字,此時此刻更像一句笑話。
更多的人忽然聯想起之前,青州縣城門外聚集了越來越多的流民和百姓,官府的人害怕這麼多難民涌入城里會發生意外情況。所以便關上城門,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若一視同仁,他們尚且能夠理解。
可偏偏事實并非如此。
西城門外甚至明碼標價,若想進城,每人必須拿出十五兩銀錢才可以!
他們都是逃難的人,身上甚至可能連報餐的食物都沒有。
而且一路走來,流寇山匪到處作亂,能勉強保住性命茍活至今,已經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身上尚有閑錢的人,那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