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色一變,猶豫了片刻,才輕輕點頭。
顧清笙脫下外衣,隨手放在一邊。然后讓男人坐在她的床上,她去拿她的醫藥箱。
這艘船很大,一時半會兒那些人還找不到她的房間。
拿來了醫藥箱,取出幾樣需要用到的東西,便用剪刀將他的白襯衫剪開,露出里面的傷口。
他身上最嚴重的便是手臂上的槍傷,子彈還留在里面,再不取出來的話那只手便會廢掉。
其他的刀傷,都是皮外傷,沒有手臂上的嚴重。
顧清笙臉上染上了認真的神色,她臉色凝重的用酒精擦了擦槍傷周圍的皮膚,然后點了一支燭火,將要用的刀放在上面烤了烤。
“會有些疼,你忍著點兒。”顧清笙叮囑道。
男人自始至終都靜靜地看著顧清笙忙活,那雙琥珀色眸子深不見底,也不說一句話,只是輕輕頷首。
顧清笙見烤得差不多了,隨手遞給他一根木頭,隨后說道:“實在受不了便咬著它吧,這樣會好受點。”
男人沒有接,只是看著她。
顧清笙眨了眨眼,見他不接,便放在了一邊。“那我要取子彈了。”
說著,她便用烤好的刀子割開中槍的地方,全神貫注的看著他的傷口,一絲都松懈不得。割開了之后,便小心地用鑷子將插在肉中的子彈夾了出來。
她將子彈放在一邊的托盤里,又繼續用針線縫合了他的傷口。整個過程中,她也許有些緊張,額前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細汗。直到一切都做好了,她才細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
畢竟平時都是演練,這次倒是真的取子彈。
不緊張才怪呢,顧清笙心想。
她在國外學過如何取子彈,卻一直沒有機會真正取過,這一遭,倒是成全了她。
那個男人整個過程都沒有發出一絲喊叫,只能聽見他的悶哼。顧清笙不禁對他刮目相看,這人真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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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好手臂上的槍傷,顧清笙又為他處理了其他地方的刀傷。那些棉花都染上了血,紅艷艷的。
她想這男人真可怕,身上這麼多傷還有力氣逃到這里,硬撐著不倒下。
弄好了之后,她取過水壺里的水,倒在盆里,挽起袖子,凈了凈手。
男人不經意望去,看見那雙蔥白的手。便要挪開目光,卻不想瞧見了她手腕上那串紅彤彤的紅豆,他深邃的眸光緊了緊。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將目光收回,緩了緩神色,問道。
顧清笙已經洗好了手,隨意用干凈的毛巾擦了擦。聽到他問的問題,那雙明亮的眼睛閃了閃:“我一向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若是你想報答我,便給我錢吧。”
沒有誰會嫌錢多的不是麼。
男人一聲不吭地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根小黃魚,并且說道:“身上只有這麼多了,若是有機會,下次再補給你。”
顧清笙雙眼發光:“好。”說著便準備過去拿。絲毫沒有意識到他說「下次」的言外之意。
她朝著男人坐在的地方走去,快要走到那人面前時,不知道腳下絆倒了什麼東西,她失去了重心,再抬頭去看,竟撞倒在他懷中。
她清楚地聽見那男人的悶哼,想著應該扯到他的傷口了吧。接著聽到他略帶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沒事吧?”說著將手上的小黃魚放在她手中。
顧清笙的身子僵在他懷中,隱隱聞到幾分血腥味,她趕緊站起來,去看剛剛拌到自己的地方,卻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努力保持鎮定,看到自己手中多出來的小黃魚,她斂了斂眸:“沒事,多謝了。”頓了一頓,又道:“你的傷口沒事吧?”
男人搖頭,顧清笙也沒有看見浸出血來,便也放下心。
她不知道,自己手腕上的紅豆已經被他順走了,此刻還沉浸在那根小黃魚的喜悅中。雖然一根小黃魚并不多,但是這可是她賺的第一筆錢呢。
這時候的黃金分為兩種,便是「大黃魚」和「小黃魚」了,一根小黃魚可值一百兩銀子,可以供一戶普通人家生活半年了。
只聽見男人又說道:“去找一塊紅布掛在窗邊。”
顧清笙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看上去有幾分調皮,又幾分淘氣,倒也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她找來紅布,掛在窗邊沒多久,便聽到下方敲打的聲音,她忙跑到窗邊去看。
只見船只旁邊停靠著一艘民船,有一個樵夫正坐在船頭。
那男人也走到窗邊,順手扯下那塊紅布,一躍而下。
他穩穩地落在船上,可見他的功夫了得。即使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毫不費力地便跳下去。
顧清笙看見他換上一身麻布衣裳,又戴上了眼鏡,渾然看不出剛剛那副重傷的模樣,溫文爾雅的像個教書先生。
只見那男人抬頭看她,微微提高聲音:“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顧清笙擺擺手,示意他們快走。直到看見船靠了岸,暢通無阻地走了出去。
她才回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好。
收拾好東西之后,她穿上外衣,將自己的行李箱抬在手上,打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