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方怡一把拍開顧方靜的手,走到莫宜君身前,隨后蹲下身子同她平視,不解道:“阿娘,你為什麼要認錯!這個老婆子胡說八道,怎麼你們都信了呢?”
在顧方怡的認知里,她的阿娘是世上最好的人。從小到大,不管她遇到什麼麻煩,阿娘都會站在她的身后,替她處理好一切。
她的阿娘是溫柔的、說話做事都是軟聲細語的,不會做出這種惡毒的事情來。
莫宜君此刻的冷靜和理性已經取代了她剛開始的不安,她不忍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受牽連,故而冷聲道:“你起來,去你妹妹那邊。”
話音剛落,又對顧向錫開口:“老爺,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但是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啊!你也知道,清笙她自從回來后,未曾對我有過片刻的尊重,我一直告訴自己,我是長輩,我不該同一個孩子計較。清笙她不喜歡我,我也盡量不出現在她面前。”她說到這里,聲音已經哽咽了:“可是,這麼多年來,我就那麼一個夙愿,也叫她給攔下了,我實在氣不過啊,這才做下了錯事……”
“老爺,這麼多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就看在兩個女兒的份上,原諒我吧,我日后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了。”
莫宜君說得情真意切,言語之間都在懊悔。
顧向錫在她說到「夙愿」的時候已經有幾分動容了,再配上她一臉悔改的表情,也覺得自己確實虧欠了她。
明明方才還在氣她欺騙自己,可眼下看見她認真認錯的模樣,又狠不下心來,勸自己這是最后一次,下次不論她哭成什麼樣他都不理會。
于是,他看向了沉默許久的顧清笙:“清笙啊,事情已經發生了,下手的人也找到了,她也認錯了。左右你現在沒事,為父之后再好好補償你……”
顧清笙神色自若地對上顧向錫的眼睛,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淺笑:“那若是福生沒有及時發現呢?是不是我死了,你才會將這件事重視起來?”
她一直知道顧向錫偏心,卻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偏心到這個地步。
在已經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卻還想著若無其事。
低低的咳嗽聲又響起,看著小女兒那張削瘦的小臉,顧向錫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偏袒了。
他剛準備開口,就被莫宜君的聲音打斷了。
“清笙,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再也不會犯傻了,三年前你將我推下樓梯,叫我小產,我也是和老爺向你求情了呀!”
莫宜君一番話,盡顯她的大度和寬容。
聽到小產這件事,顧向錫對她的憐惜又多了幾分。
三年前的那一次重創,傷到了根本。所以這麼久了,也沒見她再次懷上。
顧清笙挑了挑眉:“三年了,莫姨娘的演技更甚從前了。”
她就那樣看著莫宜君,兩人的目光對上,產生了一種只有她們二人才懂的潛藏暗涌。
“清笙,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那可是一個成型的男胎啊,老爺那麼期待……”她說到了痛處,難過極了:“我當時念你年紀小,不同你計較。可是這些年,無論我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偏方,終究還是沒能為老爺誕下一兒半女……”
她在告訴眾人,若不是顧清笙,她的男胎不會失去,她的肚子也不會三年都沒有動靜。
對她這麼大的傷害她都忍下來了。如今只是一時沖動做了錯事,為何她就要緊咬不放。
顧向錫都快心疼死了,他知道莫宜君是一直都在搜羅各種偏方的,為了幫他生下一個兒子。不管多苦的藥她都能一眼不眨的喝下去。
于是,他動了動唇,想再勸勸顧清笙。
就在這時,顧管家急匆匆的從門口進來,一臉為難:“老爺,不好了,我們家門外突然來了好多記者,就快攔不住了……”
莫宜君第一反應就是去看顧清笙,只見她氣定神閑的坐著,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顧管家的話音剛落,就有一窩蜂的小報記者涌了進來。粗略算去,大概有七八個,有男有女,個個都帶著家伙。不僅有扛著相機的,還有掏出本子準備記個大新聞的,顧公館的大廳一時之間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
“顧副官,您的小女兒和易家大少訂了婚,在此之前,小女兒是在哪里呢?為何我們都沒有見過?”
“顧副官,請問對訂婚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們收到消息,家中有人對督軍府未來的大少奶奶下毒未遂,請問你們現在找到兇手了嗎?”
“這位跪在地上的是顧太太吧?難道她就是兇手嗎?”
“顧副官……”
一大堆相機對著大廳里的人就一頓猛拍,相機拍照的光晃得顧向錫一陣恍惚,面對這七嘴八舌的詢問,他更是煩躁不已。
亂局
還有聰明一點的記者跑去問跪在地上的何媽,想從她嘴中問道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位大娘,你是不是也知情?”
“大娘,到底是誰下毒謀害顧四小姐呀?你同我們說!”
何媽哪里見過這種架勢,被那光閃得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