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給顧清笙和李荷姍分別倒了一杯水。
李荷姍小心地接過水杯,又悄悄抬眼打量江副官,心底泛起一圈細微的漣漪。
“多謝長官。”
江副官朝她溫和地笑了笑:“這位便是顧四小姐要尋的李三小姐吧?”
李荷姍點點頭,輕輕抿了一口水。
“怎麼只有你們二人在這里?其他的女學生呢?”
顧清笙將自己從平原飯店到東門倉紡織廠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不過,她刻意省略了認識謝恒之這件事,只說碰到一個好心人,便就了他的車來到了公署警察廳。
李荷姍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卻也配合,沒有點破。
江副官不知從何處拿了本子,正細細將她的話記了下來。
這些證詞或許對判處王三爺等人有用。
直接顧清笙說完,他才合上本子,笑著對她說:“兩位小姐受驚了,現在已經沒事了,我派人將你們送回家去吧。”他看向李荷姍:“李三小姐,你家姨娘很是擔心你。”
一提到自己的母親,李荷姍的眼眶迅速發紅,也不曉得她這些日子有多擔心自己。
江副官站起身,正想安排人將她們送回家,卻聽顧清笙問:
“易大少回督軍府了嗎?”
顧清笙其實剛進警察廳就想問了。只不過她以為江副官會同她解釋,便一直憋著不問。
現下人都要將她送走了,她沒能忍住,便問了出來。
江副官遲疑了一秒,少帥親自去原平飯店找人,現在顧四小姐人在警察廳,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回來,于是就想糊弄過去。
卻沒想到門口傳來了輪椅滾動的聲音。
下一刻,易恒歡轉動著輪椅的身影便出現在他們眼前。
“怎麼,在找我?”
易恒歡戴著銀色面具,身上穿著墨藍色的軍裝,雙眼饒有興趣地看向顧清笙,語氣散漫,又帶著點兒低啞。
不知為何,顧清笙看見他的身影,心底莫名的感到安心,也沒有先前那般怕他了。
李荷姍看見易恒歡這模樣卻從心底害怕,或許是他的負面傳聞太多,僅僅一個對視就讓人不寒而栗。
她放下茶杯,力道太急,觸碰桌沿的時候發出「咚」的一聲,她渾然不在意,而是看向顧清笙:“清笙,我們回吧。”
易恒歡瞥了一眼江副官,江副官會意,上前對李荷姍說道:“李三小姐,我送你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明日去看你。”
李荷姍也知道他們是未婚夫妻,自己不好多說,便點點頭跟著江副官出去了。
一樓的警察廳只剩下易恒歡和顧清笙二人。
易恒歡轉動著輪椅到顧清笙身前,瞧見她眉梢間的郁色,主動出聲問:“在怪我沒能及時跟上嗎?”
頭頂的歐式大燈散發出白色的光暈,大廳里的人能夠清楚視物。
顧清笙垂眼看他,似是疑惑他怎麼會這般問。
“我沒有責怪大少的意思,邱先生他們太過狡猾謹慎,跟不上也是情理之中。”
“那你在生什麼氣?”
顧清笙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心下已經亂成了一麻,面上卻不顯露。
原來,她心底的郁悶,是對易恒歡生氣?
是氣他在自己出事的時候仍然氣定神閑地坐在警察廳不聞不問?
還是氣自己遇險的時候盡想著他了?
不管是哪一種,在她看來,都覺得荒謬。
所以,她壓下這股理不清的思緒,神色自若地吐出一句話:“我沒有生氣。”
處罰
易恒歡抬眼看去,她那雙明亮的眼睛里寫滿了坦蕩,什麼也瞧不出來。
但她那紅透了的耳朵,卻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慌與不安。
小姑娘怕是被自己說中了,還在自欺欺人呢。
他唇角微掀,錯開目光,也不點破:“既然你無事,可要一同去審問邱先生和王三爺?”
“我可以去嗎?”
她雙眼一亮,也不再糾結自己到底有沒有生他的氣。
易恒歡輕點頭,顧清笙便自覺的上前推動輪椅,按照他指引的方向走去。
五分鐘后,兩人到了警察廳的監獄門外。
門外站有兩個獄警,穿著一身黑色的警服,看見易恒歡的身影,兩人眼底不約而同地劃過一抹詫異,隨后其中一人出聲問:“大少,您還未回督軍府嗎?”
都這個點了,他一個瘸子,還跑來監獄干什麼?
來就算了,還帶一小姑娘,把監獄當成商場了,拿來哄小姑娘開心?
“要不要我們派人送您回去?”另外一個人接著說。
兩人的話語中對他全然沒有一分客氣,像是想將他隨意打發走。
顧清笙暗自猜測著,這兩個獄警要麼是督軍的人,要麼就是二少易鶴亭的人。
易恒歡眼底戾氣漸生,眉目冷硬,嗓音清冷:“讓開,我要進去提審犯人。”
兩個獄警僅被他這股寒氣嚇住一瞬,很快便恢復平常。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若非顧及到易恒歡的身份,怕是會更加不客氣。
“大少,夜深了,您還是回吧。這里頭關押的都是重要的犯人,沒有督軍或者二少的命令,我們也不敢輕易放人進去,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兄弟二人。”
兩個獄警說罷,還頗為好奇的看了一眼顧清笙,心中在想:這易大少還真是會投胎啊,就算雙腿殘廢變成了一個丑八怪,身邊還有這麼俏麗的小姑娘跟著,艷福不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