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沒來看她,只能以這種卑劣的手段悄然而來。
他知道的,小姑娘一切都猜到了,自然也知曉,謝恒之就是他。
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他靠近床榻,半蹲著身子,靜靜地欣賞著小姑娘的睡顏。
床上的小姑娘側躺著,皮膚細潤如溫玉般細膩,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粉紅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睡得并不太安穩。
他的目光逐漸落在那兩片小巧的嘴唇上,腦海中想到那日在朝華大飯店的場景。
原本沉冷的眼眸變得幽深,好似平靜的水面,忽然被投入一顆石子,激起了一串串漣漪。
他喉結微微滾動,壓低身子朝她貼近。
兩唇相觸即分,如羽毛拂過般輕柔。
顧清笙似有所察,微微動了動眉頭,卻沒有睜開眼睛。
易恒歡見小姑娘唇色比先前亮了些,心情逐漸好轉。
他用手輕輕描繪著小姑娘的輪廓,唇角微微揚起。
“小姑娘,再等等我。”
這段時間她應當也不想見到自己吧。
畢竟自己欺騙了她這麼久,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她養傷。
再過幾月就到他們結婚的日子,他屆時再好好同她解釋。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慢慢站直身子。
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病房里,仿佛從未出現過。
在他離開后不久,顧清笙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坐直身體,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微微擺動的窗簾。
她并沒有睡著。
她早就聞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煙味,就是故意裝睡的。
這幾日她想了很多,一直等著易恒歡來找她,想聽他親口解釋,但他一直沒來。
卻沒想到……
她伸手輕輕摸了摸嘴唇,心頭劃過一抹澀意。
大半夜的跑來親了她,還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男人究竟是什麼意思?
腦海中反復回想起這幾月的點點滴滴,他是騙了自己沒錯,但也沒少幫忙。
靈臺寺的幕后主使她也聽林晚衣說了,是宋安月花錢雇了青頭幫的人干的。
易恒歡當著宋安月的面親手斃了她的貼身女傭,回去后一直臥床不起,差點將她逼瘋。
那個自稱阮思情的女子,自然也是宋安月找來的冒牌貨,目的就是將她引到靈臺寺,好讓青頭幫的人動手。
因為不管是舞女還是服務生,舞樂門都沒有阮思情這個人。
她現在心亂的很,想必易恒歡也猜到了,才會趁自己睡著了偷偷摸摸地跑來。
她重新躺下,腦中想的事情太多,怎麼都睡不著。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養傷的時候,李荷姍來過幾回,送了她許多小玩意兒。
她就這樣養了三個多月,身上的傷愈合得七七八八,不日就能出院回家了。
在這期間,易恒歡偷偷摸摸來過七八回,回回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悄然而來,又無聲地離開。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卻沒想到,他每次來,顧清笙都知道,并且配合他裝睡,也一直未曾拆穿他。
顧清笙出院后又在家待了一個禮拜,環城到了最冷的時候,也意味著快要過年了。
除夕那天晚上,李荷姍和林晚衣吃了晚飯后,一同來顧公館找顧清笙守歲。
三人爬上樓頂,看著一朵朵燦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把原本烏黑的天空染上了幾分絢麗。
千家萬戶在煙花的籠罩下,隱隱若現。
幾個小姑娘有說有笑,煙火映襯在她們的臉上,能夠清晰地看見她們唇角的笑容。
比起國外孤零零的日子,顧清笙覺得自己此刻十分幸福。
但不知怎麼,總覺得心底失落落的,好像有什麼地方出現了豁口。
到了整點,顧若水給三個小姑娘一人一個大紅包,隨后送林晚衣和李荷姍回家。
顧清笙一夜好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床頭憑空出現了一條水晶手鏈。
顧清笙壓下心頭的悸動,將手鏈偷偷收好,刻意不去想那個男人。
過完年,日子就過得很快了。
到了三月的時候,督軍府那頭有人來傳話,叫她過去試婚紗。
她這才恍然想起,距離她和易恒歡結婚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一個月了。
她與易恒歡已經大半年沒「見過」了。
騙人的時候倒是挺得心應手的,被自己拆穿了反而畏畏縮縮,晚上才敢出現。
就連除夕守歲,他都是偷偷摸摸地來。
她倒要看看試婚紗的日子,易恒歡到底還躲不躲自己。
送走了傳話的人,顧清笙讓福生備車,自己上樓換了身衣裳,直往督軍府那頭去。
顧清笙到的時候,督軍太太正和婚紗的設計師一起,欣賞這件耗時六個月制成的西式婚紗。
設計師是一個金發碧眼的英國女人,身材高挑,說得一口好中文,督軍太太與她聊得很融洽。
婚紗(加更)
設計師最先注意到顧清笙,看向督軍太太笑著問:
“這位就是貴府未來的大少奶奶吧?這件婚紗穿在她身上定會漂亮極了。”
督軍太太隨著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見現在門外的顧清笙,微笑著將她迎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