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劃

　　顧清笙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得厲害，動一下手指頭都忍不住輕擰眉頭。

　　身側已經空了，她伸手探過去，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想來那人已經起來很久了。

　　外頭太陽高掛，扭頭一看墻上的鐘表，已經十二點多了。

　　她一覺睡到了餉午。

　　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她就忍不住紅了臉。

　　原來男女之間，竟還要經歷這樣的事。

　　初時疼痛難耐，后來幾回倒也從中得了趣。

　　只不過易恒歡這個騙子，回回都說是最后一次，還告訴自己會輕一些，最后硬生生折騰到天明，他才肯歇下來。

　　她再也不會信他了。

　　顧清笙洗漱好下樓的時候，督軍太太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她一瞧見顧清笙的身影，便熱情道：“清笙，吃過東西了沒？”

　　顧清笙掃視一圈，樓下只有督軍太太和她身側的女傭，忍著全身的酸痛，盡量讓自己的腳步變得正常。

　　“還沒呢。”

　　督軍太太是過來人了，她眼尖地瞧見顧清笙太不自然的腳步，眼底盛著一抹笑意，忙吩咐身側的傭人去廚房準備早餐。另外，再熬一碗烏雞湯。

　　蘭之這孩子也是的，都不知道心疼心疼小姑娘的身體。

　　她將報紙放在一側，讓顧清笙坐在自己身側，唇角的笑意不斷，想著自己不久就能抱孫子了。

　　兒子的腿有希望治好，兒媳婦乖巧懂事，兩人又琴瑟和鳴，她這個做母親的，能不高興嗎？

　　“一會兒照相館的來家里，把你們結婚那天的照片送來，你今天就待在家里吧，我們一起看看照片拍得如何。”

　　顧清笙輕輕點了點頭，她原本也想在家待一天的。

　　她的目光落在督軍太太先前看的小報上，眼眸微閃，出聲問：“這小報是今天的嗎？”

　　督軍太太循著她的目光看去，拿起小報遞到她手上，回道：“是啊，這小報傳得夠快的。蘭之也是今早去警察廳之前才同我們說，他的腿有知覺的，老爺已經請了國外最好的骨科醫生上門看了，說是有望恢復，現在人已經在醫院觀察了。”

　　說到這，她略帶驚訝地問：“這事兒你也不曉得？”

　　顧清笙恍然想起，昨夜迷迷糊糊之間，她似乎問了一句，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那人便在她耳畔低語，叫她別擔心，他已經想到法子，將主動權把控在手中……

　　但她那會兒累極了，根本就沒顧得上，也沒仔細深究。

　　現在想來，他說的法子，應當就是把敵暗我明的形勢扭轉。

　　于是，她不動聲色地開口：“自然是知曉的，我也奇怪這些小報怎地消息傳得這樣快。”

　　督軍太太也沒多想，附和道：“誰說不是呢，今早占據頭版的還是沐家大火案，轉瞬功夫，蘭之就替換上去了。”

　　說到沐家大火，督軍太太又唏噓了幾句。

　　顧清笙附和兩句，隨后吃了些東西，將督軍太太給自己準備的烏雞湯喝了干凈。

　　不一會兒，照相館的人果然來了。

　　“讓太太和少奶奶久等了，路上耽擱了一會兒。”

　　送照片的是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衫的中年男人，面相和善，忙將手上那包文件袋交給女傭。

　　“辛苦王先生親自跑一趟了。”

　　督軍太太轉頭看向女傭，女傭會意，從他手上接過厚厚一沓的文件袋，按照督軍太太的意思給了他不少賞錢，又將他送了出去。

　　顧清笙拆開文件袋，里頭的照片很多，督軍太太一起搭了把手，兩人慢慢地欣賞著婚禮那天的照片。

　　“清笙，你瞧，你這張多漂亮啊，可惜就是蘭之戴著面具，不然啊，你們真就是郎才女貌。”

　　顧清笙挑了挑眉，又聽督軍太太繼續道：“先前那孩子長得可俊了，現在腿有知覺了，應當可以治好。那臉上的傷，也總會治愈的。到時候你們再去拍一組更好看的，就是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母親說的什麼話，這門親事既是我親口應下的，就說明是我心甘情愿的，哪有什麼委屈。”

　　她又拿起一張照片，笑道：“母親，你看這張，你和父親多好看。”

　　督軍太太一瞧，雖是點了點頭，笑容卻是淡淡的。

　　女傭送走王先生，回來的時候身前多了兩個女孩兒。

　　一進來就看見督軍太太和顧清笙有說有笑，饒有興趣地問道：

　　“母親、大嫂，你們在看什麼東西，笑得這般開心？”

　　顧清笙循聲望去，原來是易恒歡的那對雙胞胎妹妹，府中的六、七小姐。

　　督軍太太揚了揚手頭上的照片，溫聲道：“回來得正好，過來瞧瞧你們大哥結婚那天的照片，拍得可好看了。”

　　易凝煙和易凝露快步走過去。一人坐在督軍太太身側，一人坐在顧清笙那頭，兩人十分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照片，有說有笑地討論了起來。

　　“大嫂，你那天真的好漂亮啊，當時我和凝露在心底可羨慕大哥了。”

　　“對啊，尤其是這張，這張最好看！”

　　“瞎說，我這張才是！”

　　兩人伴起了嘴，誰也不讓誰，看得出，姐妹倆關系是極好的。

　　也是，一母同胞的孩子，感情又怎會不好呢？

　　督軍太太看了顧清笙一眼，隨后開口道：“我這個老人家就不在這里礙著你們了，你們幾個小姑娘自己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