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兩清了。
春節前夕,劇院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群同事聚集在后臺,其中一個小姑娘嚇得結巴,“林敏昨晚在對面的總醫院跳樓了,從24層摔下來,血肉呼喇的,她懷著四個月身孕呢。”
“四個月啊,成型了吧?她沒有那闊太太的命,老天收了...”
“我上班路過醫院,冷颼颼的。”
何桑倚著更衣室門,頭嗡嗡作響。
林敏是光明劇院的前任臺柱子,何桑是頂了她的位置,她退圈時何桑入職,聽說是市里一個知名人物的紅顏知己,知名人物和太太形婚,很舍得給她砸錢,雙十年華的女孩涉世未深,抗拒不了男人的花言巧語揮金如土,被引誘誤入歧途。
她肯定想不到,自己的結局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而是一尸兩命。
崔曼麗的化妝間靜悄悄的,掛著免打擾的牌子,同事噓聲問,“桑姐,崔曼麗會不會是下一個林敏啊?”
何桑不知道。
名利場的男人對女人要麼有情,要麼有道德債。
沒感情了,還清了債,分道揚鑣。
林敏或許沒有見好就收,拿孩子挽回逼宮,那男人不勝其煩了。
男人狠起來,比女人絕,比女人惡。
何桑一時心亂如麻。
自己和崔曼麗,和林敏,本質上是相同的。
活躍在最接近上流男人的圈子里,光鮮亮麗又如履薄冰。
是美夢,是噩夢,全不由己。
何桑那幾天狀態都不好,院里傳言,外省的紅星劇院相中她了,他們臺柱子要移民加拿大,借調她補空缺。
價格開得很高,院長舍不得放人,可錢數又實在心動,暫時沒表態。
何桑不想去,前三場的公演萬一賣座率不行,她也就從臺柱子淪為二三線了。
圈里資質出挑的姑娘不在少數,嬌艷的花骨朵似的,她壓力非常大。
......
午休的時候,院長到后臺通知梁家的二公子來了。
何桑在吃盒飯,嘴里塞著半截青菜,還沒反應過來,同事激動圍上去,“冀省四少之一的梁遲徽?”
院長點頭,“你們也關注他?”
“不關注也知道啊。”同事雙眼發亮,“他是省里的風云人物,商業大鱷,梁家的公子一個比一個口碑好,梁遲徽最風流,哪個優質男人不風流啊?他風流不下流,多情不濫情——”
“梁二公子那麼好啊?”大家起哄,“是你夢中情人吧?”
何桑沒參與討論,徑直出門。
梁遲徽坐在沙發上,一眼看到她進來。
身上的戲服沒來得及換,短款的水藍色旗袍,像一只風情萬千的藍孔雀。
他不著痕跡錯開目光。
第42章 你中毒了
何桑打招呼,“梁總好。”
梁遲徽不緊不慢應了聲,“演完了?”
“下午還有一場。”
他沒再看她,示意旁邊的男人。
男人是紅星話劇院的黃院長,“我有耳聞你們的臺柱子姓何,很賣座。”
院長笑,“您的劇院不是也有臺柱子嗎?”
“有是有...可惜十月份要出國結婚,她的壓軸戲沒人演了。”
院長聽出門道了,“黃院長,來我這里挖人了?”
對方大笑,“逼不得已嘛,你的劇院有不少小花旦,我的劇院除了臺柱子,一個頂住場面的沒有。不挖人,我這位黃院長就是黃花菜了。”
“你院里缺一個挑大梁的,我院里也——”
“黃院長急需何桑,你先借用。”始終沒開腔的梁遲徽打斷院長,“他那邊培養起新人了,再送回來。”
梁遲徽發話了,院長不敢不放人,“那我盡快給何桑辦轉院手續。”
“有勞了。”黃院長道謝,又側頭瞟梁遲徽。
他依舊不慌不忙,整理好大衣,闊步邁出休息室,黃院長也跟上。
“老黃沒資格調離你啊,我和他是平級。”院長來來回回走動,滿是不解,“難道是梁家的意思,梁董不是很喜歡你嗎?”
何桑想到什麼,立刻追出去。
梁遲徽才坐上車,遠處一道人影直奔他而來。
“梁總——”何桑拍打后車窗,“為什麼調走我?”
他手支著下頜,食指有一搭無一搭輕扣,“開車。”
司機一發動引擎,她又迅速跑到前面,張開雙臂截住去路。
“梁總,開不了...”
后座的男人一掃,“廢物。”
司機咬牙踩油門,車猶如離弦之箭躥出,他躲著何桑,奈何慣性大,卷倒了她。
急剎后,男人臉色微變,“停!”
梁遲徽匆匆下車,一步步走向何桑。
“是他不留我嗎?他晉升了,我礙他眼了?”何桑仰頭,一定要個答案,“還是宋小姐不留我,所以他把我調去外地。”
梁遲徽皺眉,這副倔強模樣,和當初年少輕狂的老三真夠像的。
果然什麼人找什麼人。
視線再往下,她磕了膝蓋,血跡順著小腿瀉下,一種被摧殘的破碎感。極致的殷紅與瓷白,極致的濃艷與清純。
梁遲徽喉結一滾,倉促撤了視線,“不是這個原因。”
何桑怔住。
確實,自己高估了宋禾。
她哪有本事請得動梁遲徽出面。
何桑有點懊惱,太沖動了。
她雙手撐地,膝蓋一抻直,撕裂了表面的破皮,小腿打著顫又跌坐下去。
梁遲徽見狀,彎下腰,他頭發厚而密,無意蹭過她手腕,如同鐵絲一般硬實。
梁延章的三位夫人各有各的美,兒子們倒是一致隨了他的基因,梁紀深也是堅硬的黑發,沒有一絲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