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男化妝間,院長在里面正批評周宸,“你一個小小的演員,你沒長眼啊?瞎逞什麼能!”
周宸貼著墻根,手插兜,“你別管。”
院長咬牙切齒,“你降級到分部,你心里沒數嗎?”
“是他整我!”
“你有數就好!胳膊擰得過大腿嗎?梁老三不是不饒人的主兒,你不惹他,他輕易不為難你,是你太不自量力了,懂嗎?”
周宸接到降級通知書便心知肚明,梁紀深故意分開他和何桑,他去中海集團要過說法,連面兒也沒見到,被保安擋了。
起初,他以為梁紀深自認理虧,沒底氣見他。
直到那天,中海召開董事會,梁紀深從市博物館的揭幕儀式上匆匆趕來,主持完會議,又馬不停蹄去臨市,出席商業研討會,像個陀螺一樣,他才明白男人根本沒拿他當回事。
他們不是一個階層,梁紀深碾死他,像碾死一只螞蟻易如反掌。
這深深地打擊了周宸。
他痛恨梁紀深這種人,具備俘虜女人的所有優勢,甚至不費吹灰之力,生來是贏家。
“何桑和他斷了。”
“斷了又怎樣?”院長也惱了,“他不要的女人也輪不到你要!你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何桑在門口聽了片刻,回后臺。
“桑姐,你今天真是出盡風頭啊!梁副總和你握手的時間最長了。”小姑娘趴在化妝臺上,“他手軟嗎?”
何桑坐下,卸口紅,“糙。”
“那他身材好嗎?”
后臺人多口雜,她不愿多談,“你自己看。”
“他脫了衣服是不是特厲害?報幕的黃哥會看相,他說梁副總這樣的體型——”
她捂住小姑娘的嘴,“少亂講。”
卸完妝,何桑從劇院出來,在正門繞了一圈,朝后門走去。
紅旗停在馬路對面,她沒上車,扣車窗。
男人降下玻璃,天色灰蒙蒙的,他一張臉也深沉了些許。
“我有話問你。”
梁紀深嗯了聲,“上來再問。”
第49章 不是你認為的那樣
何桑沒動,逆著路旁的光,“周宸降級到光明劇院分部,是你做的。”
梁紀深臉上的笑淡了點,直至完全消失。
“你調走我是眼不見為凈嗎?我的存在威脅到你的聲譽和前途了。”
“梁家放過我了,你踏實了,所以中指戴鉆戒,對外承認宋小姐是你女人。假如梁家沒放過我,你會藏起宋小姐。”
一連串地發問,氣得梁紀深額頭青筋畢露,“問完了嗎。”
他咬著牙根,“你忍了多久。”
“很久了。”
男人發笑,悶沉沉的,“忍這麼久不委屈嗎?”
“何小姐,您冤了梁...”
梁紀深一個眼神射去,程洵閉嘴了。
“周宸降級是我做的,外調你不是我。”
何桑乍一看平靜,平靜之下卷著漩渦,她在等最重要的答案。
“至于第三個問題,不是你認為的那樣。”
梁紀深升起車窗,對程洵吩咐了一句,“回中海。”
長街的燈都亮了,隔著玻璃,男人灰暗的側臉緊繃,何桑站在原地,車慢慢濃縮成一個小黑點。
這次,像是徹底結束了。
所有的心結積攢到一個上限,爆發的一刻,是毀滅的。
她和梁紀深彼此默契沒有了任何聯絡。
劇院空降的這個主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匯演大獲成功后,又組織了內部團建,演員,場工,編劇和燈光師一共三百七十多人,包下了燕京大酒樓的35個影音包廂唱K。
何桑白天爬山累得魂不附體,晚上沒力氣折騰,在沙發一角瞇著打盹。
男同事嗓門大,吵得她睡不著,她去洗手間脫了滿是汗味的內衣,扔進紙簍,正要返回包廂,梁遲徽恰好也走出男廁。
水池前的鏡子里是何桑搖曳的背影,低馬尾,烏黑的發色,沒有發飾,她很喜歡珍珠耳環,襯得脖子玲瓏細長,膚白勝雪,復古又清麗。
梁遲徽記得,何桑的卷發旗袍造型可謂尤物,每每登臺,必定驚艷,頭發宛如最光滑瑩亮的綢緞,煞是風情。
“何小姐。”
何桑扭頭。
“跟老三過來應酬?”
她很意外,“我和同事來唱歌,梁總呢?”
“我在A01。”梁遲徽在烘干機下吹手,“順路嗎?”
A01是棋牌室,許多富豪消遣,梁紀深陪梁延章也來玩過,梁延章上癮了,連續玩了半個月,輸了一套房的錢。
何桑說,“我在A09。”
梁遲徽的精確身高大概有187,步伐很大,他特意放慢速度,遷就何桑,“會唱什麼歌。”
“梁靜茹的。”
他輕笑,“張學友呢。”
“會唱《吻別》。”
梁遲徽嗯了聲,“我也唱他的歌。”
剛到A09門口,演替身的小姑娘點了一首情歌對唱,到處喊何桑,何桑推門,小姑娘發現她并排的男人是梁遲徽,更興奮了,“梁總會唱張信哲的歌嗎?”
梁遲徽沉思了一秒,“會的不多。”
小姑娘塞給他麥克風,“《有一點動心》會嗎?”
何桑一晃神,手中也多出一個麥克風,屏幕上前奏開始倒計時了,她想要把麥克風還給小姑娘,梁遲徽拉住她,唇湊近,“別掃你同事的興致。”
她怔住,“你會唱嗎。”
“試一試。”
“我不會這首。”
他唇近的呼吸可聞,又在適當的分寸內,“我帶你唱。”
梁遲徽的音色有故事感,很適合情歌,懷舊的,濃度高的,憂郁的,出奇的好聽。
在此之前,何桑從沒和男人合唱過,梁紀深是鐵骨錚錚的老干部風格,喜好擊劍,賽馬,搏擊,沒有風花雪月的情致,而其他男人,她極少單獨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