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撐住床坐起來,“我自己崴的。”
“在什麼地方崴的。”
她窩了氣,一股腦發泄,“反正不是在馬場崴的,不用做手術。”
梁紀深被逗笑,“口齒挺伶俐,這張小嘴專門對付我是吧。”
他摁下開關,房間剎那燈火通明,何桑閉了下眼,再睜開,男人逼至床畔。
“我警告過你,遠離梁遲徽。”
第71章 我不是那個男人
病房溫度很高,梁紀深脫了外套,只穿襯衫西褲。
照舊一身肅穆端正的純黑,光線灼白,他逆著燈影,清瘦略窄的側臉也帶點淺淺的陰影。
“梁遲徽為什麼來外省,你清楚嗎。”
何桑看著他,“梁總來辦公事。”
“他的公事是什麼。”梁紀深平靜的眼底裂痕乍起,像發散的潮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梁氏集團在外省沒有投資,只冀省的錢都賺不完,不會輕易擴張。周家回歸,上面早不是當年那批人,老周也低調了,梁家根本沒有競爭對手,何必多此一舉摻和外省的生意。”
他氣息不穩,低頭平復了許久,“我最后一回警告你,遠離梁遲徽。他做任何事,說任何話,三分真七分假,我都分辨不出,何況你。”
輸液瓶的藥水沿著針尖流入血管,微涼微脹,何桑虛虛攥著十指。
梁遲徽的名聲確實毀譽參半,譽大抵是他精明強悍,適合在商場統領三軍,為人慷慨有風度。毀倒是五花八門,奸商,狡猾沒底線,不仁不義過河拆橋,毀他什麼的都有,唯獨沒有毀他「對女人壞」的傳聞。
“梁總沒理由坑我,我沒錢沒色——”
“你挺謙虛。”梁紀深打斷她,抬手拽了拽衣領,鎖骨也熱得緋紅。
他膚色深,再覆上一層紅暈,顯得性感勃發,荷爾蒙暴增。
每次歡愛后,他身軀也是汗涔涔發紅,如同水洗過,滴在何桑的鼻頭,小腹,似蠟油炙燙。
她最迷戀那一刻的梁紀深。
簡直催情到致命。
何桑也會壯著膽子索取他的溫存,她很少沉淪在過程里,她更容易沉淪在激情的前戲和纏綿的后戲里,感受被他猛烈地愛著,撫摸著,感受他強韌的舌頭侵略她,沒有女人不癡迷那樣昏昏欲醉的滋味。
“畢業在劇場混了三年了,除了我,誰不坑你?”梁紀深捏住她臉蛋,向上撅起,有點恨鐵不成鋼。
何桑撇開他手,他笑著,又捏住。
“你知道林敏嗎?”她忽然問。
梁紀深淡淡應聲,“知道。”
冀省話劇圈的幾個一線大花旦,梁延章都捧場了。只不過有的只捧了一場,有的捧了十場。
林敏正當紅那陣,梁延章包過她的場,也送了百八十萬的「鈔票花束」,后來林敏和市里的大人物在燕郊度假村約會,消息傳出,他馬上收手了。
只打算玩玩,沒打算動真格,犯不上得罪人。
基于此,無論梁延章表現得多麼好色,多麼親近,何桑的危機感也不大。
這種男人一輩子搞女人不計其數,自己都記不清了,一個攻不下,攻下一個,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可梁紀深明白,梁延章對何桑、對林敏,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林敏是美女,何桑是翁瓊的影子。
美女多,舍棄就舍棄了,影子太難得。
“林敏出事之后,劇院的女演員都擔心會重蹈她的覆轍。”
梁紀深目光定格在她臉上,“你也擔心?”
“沒有女人不擔心。”她眼睫輕顫,“三年的地下情,那個男人從沒承認過林敏。”
“一開始,是那個男人利用權勢威逼利誘,林敏不敢拒絕,不止她不敢,輪到誰頭上,誰都不敢。飯局,聯誼會,商演,哪位老板的壽宴,邀請函遞到劇院,院長答應了,就要去,今天拒絕一個,明天再拒絕一個,碰上背景硬的,脾氣大的,院里承擔不起后果,自己也承擔不起失業的后果。”
給林敏作配的女二號,是業內的黃金B角,外市一位首富追她追了很久,那位首富克妻,病死倆老婆了。雖說是迷信,可演藝圈很信奉,開機都得燒香拜一拜,誰愿意嫁克妻的男人呢,女二號始終沒接受。首富的親舅舅辦葬禮,白事宴請了她去唱歌助興,圈子的規矩,紅白宴不許推辭,女二號去了,被灌的酩酊大醉,轉天是院長開車去酒店接回的。
圈里唯一一場艷照門事件,給所有女孩們提了醒。
吃小虧,避免吃大虧,撕破了臉,讓他們下不來臺了,斗不贏。
梁紀深默不作聲聽著,好半晌,“說完了?”
何桑音量很弱,“崔曼麗不會是第二個林敏。”她頓了一秒,嘴唇蠕動,又抿住。
要說自己,終是沒說。
“你胡思亂想多久了?”
梁紀深坐在床邊,他沒想到何桑這樣敏感,以為她沒多少心思,原來裝著這事。
又能忍,又逞強。
“我不是那個男人。”他摟住何桑,她身上幽幽的發香混合著汗味,“永遠不是,還擔心嗎。”
冷漠寡情的男人,磁性的嗓音在耳畔一聲聲地喘,一聲聲地喊,真是要了人的性命。
“別想太多,先吃藥。”
梁紀深撕開藥袋,溫開水澆融了顆粒,半杯黑乎乎的沖劑。
“張嘴。”
何桑最討厭喝中藥,她下意識閉緊牙關。
“不張嘴等我給你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