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直勾勾盯著大漢,大漢也憐香惜玉了,摸她臉蛋,“要不,你陪陪我,我給你個痛快,省得你遭折磨,這一身細皮嫩肉的,少點吃苦頭。”
她撇頭,躲開大漢的臟手,“光天化日,我不信馮志奎敢為所欲為!”
大漢樂了,“長得嫩,想法也嫩啊——”
他手下哈哈大笑。
“馮老板搞工程,天災也好,人禍也罷,一年起碼發生個三四起意外,馮老板垮臺了嗎?他賺了錢逍遙自在。”大漢要多得意有多得意,“馮老板沒什麼不敢的。”
這是一個口無遮攔的莽夫。
何桑一步步套他的話,“看來,有大人物保馮志奎了。”
“你猜對了。”大漢豎起大拇指,“馮老板的靠山——”
梁遲徽那邊的玻璃緩緩降下,司機打開了閱讀燈,剎那明亮四射。
男人身體輪廓在最濃的光線里,站著高,坐著也高于多數人,頭頂幾乎逼至車頂。因此他面容與光亮錯過,隱匿在晦黯深處。
大漢一怔,舉著手電筒照車廂,借著那束光,梁遲徽的一張臉漸漸分明。
他眼底盡是寒意。
何桑從未見過這樣的梁遲徽。
不似他平日的溫和儒雅,有一股鮮衣怒馬的張揚,輕狂和生硬。
和他本人如此契合。
好像他本該是這副模樣。
大漢面色驟變,“梁二公子...”
梁遲徽反手一搪,棒球棍從車窗的縫隙搪出,棒頭撞在大漢的胸口,撞得他踉蹌后退。
手下扶住他,躍躍欲試要沖上來,大漢抓住他們,“放行。”
“可馮老板交代——”
大漢瞪他們,這伙人閉嘴了。
他揉了揉脹疼的胸骨,小心翼翼湊近,壓低上半身,“梁二公子,我們馮老板想...”
梁遲徽一劑冷眼掃過去,他也閉嘴了。
“廣和集團的債,當初不查,不代表永遠不查。如果你們馮老板太放肆,到處招搖過市,早晚會被翻出重查。”
大漢連連點頭,“我替馮老板謝謝您的提醒了。”
梁遲徽笑得危險,“我已經對你們馮老板很不順眼了。”
“別啊,二公子——”
司機一踩油門,巨大的慣力把大漢掀翻在地。
第86章 跳樓
何桑透過車窗的裂洞,盯著那伙人,他們竊竊私語,在談論梁遲徽,直到車拐了個彎,她側過身,“你傷怎麼樣了。”
“無妨。”
他手背的鮮血蔓延到手腕,又淅淅瀝瀝流淌在西褲,何桑拍駕駛椅,“藥箱。”
司機從置物柜取出一個簡易的醫藥包,“只有這點。”
何桑打開,紗布,創可貼,棉簽,碘酊和酒精,不多,夠用。
她徒手把紗布撕成條狀,蘸濕碘水,擦拭的過程里,梁遲徽抿唇不語。
“螺絲刀扎破的,你要去醫院打破傷風,預防感染。”
他笑了一聲,“小傷而已,哪有這麼脆弱。”
何桑小心翼翼包扎好,“你們從出生就有保姆、廚師伺候著,錦衣玉食沒受過傷,別小瞧一道口子,不痛不癢的,感染了興許要命。”
“老三倒是從小沒受過傷。”梁遲徽剎那的失意,“紀席蘭嫁進梁家時,翁瓊去世了,梁璟是外交學院的學生會長,經常跟隨省考察團出訪東南亞,不常住老宅。而我母親身陷風波,正遭受外界的唾棄,父親很寵紀姨,也寵老三,老三長得最像他。至于我,受母親名聲連累,被迫做過四次親子鑒定,日子并不好過。”
車廂很亮,梁遲徽的眼眸很晦暗,“我不是沒受過傷。”
他舉了舉割破的手,“這不算什麼。”
何桑遲疑了一秒,“姚夫人和張氏的董事長...”
“是事實。”
梁遲徽答復得干脆,她反而窘迫了。
姚文姬不愧是選美出身的外籍華裔,在社會風氣不開放的80年代,竟然玩偷情的游戲。
說她聰明吧,她挺蠢的,張氏作為四大家族之一,在冀省一舉一動沒有秘密,張老爺子睡了梁延章的夫人。可想而知勁爆程度,哪能瞞得住呢,她選擇頂級富豪尋刺激,本身是愚蠢的。說她蠢吧,她很有手段,又懂男人。否則如何拿下兩位金字塔尖的人物呢。
何桑總覺得,梁遲徽不對勁。
倘若梁紀深是一個謎,那他更是一個謎。
馮志奎派來報復的那伙人明顯認識他,而且彪形大漢的態度,他們依稀共事過,馮志奎很敬畏梁遲徽。
偏偏他說談不上認識。
何桑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太急切了解真相,本能懷疑和這件案子沾邊的人。
按照黎珍老公的口述,廣和集團的后臺就是四大家族的某一人。
梁家的嫌疑最大。
“梁董接近我,與廣和集團有關嗎?”
梁遲徽沉默。
何桑也沉默了一下,“我忘了,你們是一家人,打掩護都來不及。”
她目光投向窗外,再不說話。
車停在公寓的臨時車位,何桑下去,走出幾步,梁遲徽忽然叫住她,“何小姐。”
她扭頭。
車窗降了半扇,昏黃的路燈下,夜露很重,空氣霧蒙蒙的,梁遲徽凝望她良久,“多謝你為我上藥。”
何桑以為是什麼天大的要緊事,他終于愿意吐露了,才如此鄭重。
她失落吸了口氣,“你也為我涂過藥,扯平了。”
“不一樣。”
梁遲徽的性子是溫潤風雅的,像是什麼都不計較,難得見他嚴肅固執。
“哪不一樣了?”
“于我而言不一樣。”
何桑看著他,“他們是沖我來的,我牽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