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茂密的葉冠又掩住了路燈,何桑看不真切。
男人一手打電話,一手舉起,勾住樹杈,白梨花覆蓋他手背,他沒忍心摘,只觸摸花莖,仿佛是無聊,打發時光。
這時他身后走來一位女子,將風衣披在他肩膀,“明天有雨,夜里風涼。”
男人拂掉她手,自己披好,“你先應酬他們,我抽支煙。”
一陣風吹過,吹得樹冠搖散開,上面的路燈照射在女子面龐,何桑認出是倪紅。
她倚著樹,“那演話劇的姑娘也在梨園。”
第213章 補陽氣
梁遲徽倚著另一棵樹,低頭點煙。
“好不容易戒了,又吸。”
倪紅去奪,他不耐煩撇開,“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她手懸在半空,表情不自然。
“你回去應酬吧。”梁遲徽叼著煙蒂,語氣稍稍平和。
“那姑娘在3號包廂,我們在5號,只隔了一片池塘,要不調換下包廂?”
“不調了。”
他仰起頭,用力噴出煙霧,下頜線的棱角清晰俊挺。
“馮志奎什麼情況。”
“馬上開庭了,廣和集團的經濟案、胡大發猥褻案和雇兇誹謗案,并案處理,大概率判無期。”倪紅心里沒底,“市檢和市法的現任一把手,是梁紀深昔年的同事。據說他發話了,嚴禁任何理由保釋馮志奎,必須在監獄服刑。”
梁遲徽盯著煙頭閃爍的火苗,“我告訴過你,梁璟好對付,老三不好對付。梁璟是文政,和外國記者唇槍舌戰,他不接觸罪犯。老三見多識廣,他曾經是武政,罪孽,冤情,污穢,他腦子很敏銳。”
“梁紀深開始明槍暗箭了,你要謹慎。”
何桑攥緊拳,手隱隱發抖。
“梁太太...”
她瞪眼,侍者閉嘴。
男人轉過身,路燈投下的影子愈發近,挨在她的鞋尖。
何桑腳趾蜷了蜷,橫跨一步。
梁遲徽早就發現門后有一個女人了,沒想到是她,頓時停住。
咫尺之遙,一股男士香水味。
小眾,濃厚。
她大大方方打招呼,“二哥。”
梁遲徽注視她,顱頂插了幾朵梨花,烏發,白花,極具美感的視覺。
他沒回應。
好半晌,男人偏頭,對倪紅說,“回包廂。”
半圓形的石拱門很窄,容不下他和她,他逼至眼前,沉默僵持。
何桑又跨回原地。
梁遲徽目不斜視擦肩而過。
倪紅詫異。
他沒搭理這姑娘。
冷漠疏離得仿佛陌生人。
“何小姐。”她出于禮貌,頷首。
何桑也頷首,“倪小姐。”
倪紅跟在梁遲徽后面,沒忍住回頭。
特殊的韌勁兒,媚媚的,軟軟的。
形容不出是哪一掛,明艷,純欲,端莊,各有點,很均衡。
男人嘛,風情的膩了,饞純情的,純情的膩了,饞騷的,有錢有勢,選擇多,口味變得也快。
這姑娘恰恰贏在均衡了。
男人覺得她勾起自己的探索欲,而且她不浪蕩,只讓自己的男人探索,在其他男人面前,又清白賢惠,一個女人,既踏實又誘惑,是男人無法抗拒的。
去停車場的途中,何桑懊惱質問,“你出聲干什麼?”
侍者面不改色,“我提醒您取手機,梁總在包廂等您呢。”
他提醒合情合理。
只是,陰差陽錯打斷了梁遲徽和倪紅。
何桑并非不懂規矩,在那偷聽,涉及了馮志奎,百分百與何晉平的案子有關,廣和集團藏得這麼深,這麼無懈可擊,人證,物證,一樣也沒有。
倪紅似乎清楚不少內幕,她是梁遲徽的人。
何桑心臟怦怦直跳。
“梁太太,您是二公子的弟妹,他怎麼不認識您?”
梁遲徽在老宅發過誓,有她的地方,他不會出現。
今晚,是他先到梨園。
何桑后到。
他態度寡淡,也算遵守承諾。
何桑輕描淡寫,“弟妹才避嫌的,我們來往也少。”
“二公子很有女人緣的,經理接待他八九次了,每次陪他的女人都不同,那位倪小姐最得寵,陪他次數多。”
何桑裝作不經意,“那他來梨園見什麼人啊?”
“投資商,國土資源的負責人,銀行行長,黑市的老板。”侍者找到那輛紅旗L5,“三教九流各路神佛。”
何桑這方面相當單純,“什麼是黑市?”
“做生意的老板會聯絡一些黑市的人脈。萬一從正規銀行貸不出款,有備無患嘛。”
侍者拉開車門,后座放著沒批完的文件、毛毯和公文包,包里的資料一覽無余。
手機在座椅的一角,很醒目,侍者卻在翻動文件。
“你翻什麼呢?”
他爬出車廂,“您的手機。”
何桑警惕,“你是梨園的老員工嗎?”
“我新應聘的,在餐飲部。”
梨園是招待上流人物的場所,冀省的達官顯貴之中,梁紀深的排位名列前茅,不可能新手服務他,起碼是領班。
莫非是競爭對手得知他和周坤約在這里,他們畢竟是一個大院的子弟,無話不談,所以安排眼線竊聽機密?
何桑沒有打草驚蛇,接過手機,“你一個新人,了解的門道挺多。”
“為了吃好這碗飯,不得不下苦功夫。”
侍者送她原路返回,經理在包廂內布置上菜,她直奔梁紀深旁邊,看到經理吩咐那名侍者,“小趙低血糖,在員工宿舍休息,你去5號包廂,頂替他一陣。”
“那這間呢?”
經理也著急,5號包廂的主角是梁遲徽,同樣不能怠慢了,“你留下,我去5號吧。”
“姚經理。”何桑喊住男人,“你服侍這間,他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