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姬走到次臥門口,燈光從虛掩的門縫射出,昏黃里,老二隱隱顯露一副背影,沒有正臉兒,卻遮不住的強悍霸氣。
他面前一抹細窄的陰影,是戰栗不止的何桑。
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生得實在惹人憐惜,像一塊水靈鮮嫩的白豆腐,老二體魄格外高大,襯托她嬌小柔弱,眼眶噙著濕淋淋的淚霧,無助靠在墻根下。
磨得男人鐵石心腸也融化了。
梁家的公子在人群中,個個兒風姿耀眼,又寬闊又挺拔,雄競味道的荷爾蒙猛烈,與何桑的反差太極端,仿佛力量稍稍失控,能把她揉碎了。
蓉姐沒撒謊。
老二今晚的確狂性大發了。
“出什麼事了?”姚文姬推門,審視這一幕。
梁遲徽迅速站直,背對她,系好衣扣,抄起床頭柜的煙盒,咬出一支,“沒事。”
他嗓音沙啞得厲害,在克制忍耐。
克制脾氣,忍耐欲望。
白皙的后頸涌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屋里連空調也沒開,氣壓悶熱沸騰。
何桑倒是衣衫完整,僅僅發梢微亂。顯然,這場男女博弈,險些繳械投降的是老二,固守底線的是何桑。
姚文姬心臟咯噔一下。
不是她吹捧自己的兒子,只有梁遲徽拒絕女人,沒有女人拒絕他。
至少,在冀省沒有。
何桑不過二十出頭,這年紀的小姑娘心性不定,沉迷于金錢和外表,容易禁不起誘惑。
在老二的「溫柔鄉」里無動于衷,大概率是做過心理建設的。
企圖很明朗了。
姚文姬走進臥室,“小何,他欺負你了?”
何桑搖頭,“二哥...”她一頓,下意識瞟梁遲徽,他一張臉那麼無波無瀾,又深沉凜冽。
她改口,“遲徽沒欺負我。”
姚文姬慈愛撫摸她的手,“他要是欺負你,嚇唬你了,我給你做主。”
說完,瞪梁遲徽,“一身的汗,去洗澡!”
梁遲徽佇立在那,皺眉抽煙,“您不要再隨意闖進我房間了。”他大口大口抽得兇,情緒也躁動,半截煙灰落在手背,燒得他一甩,煙蒂甩到何桑腳邊,她的拖鞋跑飛了,沒穿襪子,此刻赤腳,煙頭的火星子跳躍在她腳背,燙得她慌張跺腳。
梁遲徽一個箭步跨過去,攥住她踝骨,撣掉殘留的灰燼。
皮膚仍舊燙出一團紅彤彤的痕跡。
“疼嗎。”他仰頭。
梁遲徽眼疾手快撲滅了火星子,何桑不覺得疼,“不疼。”
他摁了摁紅痕的邊緣,“你皮薄,易留疤的體質,涼水沖洗。”
何桑乖巧去浴室,關上門。
姚文姬聽到里面響起水流聲,她警告梁遲徽,“這姑娘的心思不單純,我瞧你玩不過她,老二,你別陷得比她深。”
梁遲徽面無表情看向浴室的磨砂門,門板投映的影子在搖曳。
纖弱的,不堪一握。
“您誤會她了。”他笑意濃,耐心解釋,“她是什麼人,我有數。腦子笨成那樣,自己把自己繞迷糊了,能有什麼壞心思。”
“行了,怕我不同意啊?”姚文姬戳破他,“你和老三殺伐果斷,在場面上是狠角色,護女人這副沒出息的德行!”
梁遲徽笑而不語。
浴室的水聲停了,姚文姬使眼色示意,“我有要緊事和你商量。”
......
夜幕深處,緩緩駛來一輛保時捷,泊在柵門外。
切諾基剛好也開進庭院,梁紀深下來,倚住后備箱,盯著車內的女人。
這輛是何桑的。
他給她買的。
回市區她坐梁遲徽的車,保時捷丟在紅杏村了,梁紀深讓程洵回村取車,車沒了。
調取了城區高速路的監控錄像,發現是倪紅開走了。
“梁總,心情不好?”倪紅笑著迎上去,“長寧區的執勤交警是我朋友,他說您中午11點喝了半罐啤酒,晚上8點駕車路過南北街交口,檢測的酒精含量是15,超過20算酒駕。您雖然過關,但現場遇到中盛集團的副總了,他嘴巴大,消息已經在業界傳開,同僚猜測您是情場失意。畢竟原本要結婚,突然不結了,何小姐又經常和二公子成雙入對。”
梁紀深一言不發,伸出手。
倪紅遞給他車鑰匙,他掂量了兩下,“你什麼意思?”
“我替您委屈啊。”倪紅咂舌,“何小姐不識好歹,背叛了您,害您顏面掃地。”
“你替我?”梁紀深最膈應這種花樣百出,在男人堆里日夜廝混的女人,“你替得著嗎。”
他轉身,邁上臺階。
倪紅打量他,純黑色系,右手佩戴了一枚價格居中的白金腕表,挺貴氣的。
梁紀深的品味比較單調寡淡,端端正正的老干部風格。
不符合他實際年齡的成熟,深刻。
何桑愛上他這類男人,注定了與梁遲徽無緣。
一個是踏實感,一個是漂泊感。
相悖的。
踏實感安穩,漂泊感刺激。
選擇了踏實感的,自然不迷戀刺激感。
倪紅直奔三樓書房,梁遲徽湊巧從姚文姬的主臥出來,在樓梯口碰上。
“她的車呢。”
“在樓下。”
他嗯。
倪紅小聲匯報,“南北大街查酒駕,老張處罰了梁紀深,停薪停工,反省七天。”
“他多少?”
“15。”
梁遲徽不由擰眉,“正常范疇有什麼可處罰的。”
“因為老張不允許他工作日飲酒,包括公務應酬都不允許。”倪紅跟著梁遲徽進書房,“老張曾經有一個學生是文武全才,下班和同事在大排檔喝酒,回家途經濱河,失足淹死了,老張很忌諱自己的學生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