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喝了一口水,“你聽不懂嗎?”
“是。”范助理揮手,示意她們跟自己下樓。
一名新入職三個月的女員工哭哭啼啼掄打何艷,“你害死我了!你不是梁董的新寵嗎?你不是自詡取代梁太太上位嗎?大家因為你工作不保了...”
何桑注視這一幕。
昨天在包廂,何艷勢必使出了渾身解數發騷,這幾個女員工是荒唐場面的見證者,她們留在集團,暫時長記性了,安分了,這陣風波過去,其他員工會打探八卦,她們也會按捺不住傳播何艷勾引梁遲徽的細節和花樣,緋聞卷土重來。
在場的員工統統離職,不在場的員工誰背地里議論上司,誰丟飯碗。
從根源杜絕流言外泄,才是萬全之策。
何艷慘白著臉,去隔壁的飲水間撥通一串號碼,無人接聽。
她猶豫了一下,發信息。
——何桑開除我了,我本打算曝光包廂里的曖昧相片,沒想到她先下手處置了我,梁遲徽也縱容她,我再鬧,外界不相信了。
信息發出后,她等了五分鐘,對方回信了。
——你不如何桑的段位高,撤手吧。
何艷不太甘心,自己提前下了一番功夫,何桑的手段不過爾爾,挺會演戲,挺乖巧的,國泰民安的氣質,長在男人的審美點,至于心機城府,談不上厲害。
相反,是她的弱項。
她過于息事寧人。
何艷調查過她在話劇院的風評,好欺負,軟柿子,直到梁紀深相中了她,明里暗里地護著,替她出頭,她終于春風得意。不然所謂的臺柱子其實是虛名,女演員集體孤立她,院長顧忌大局,給她的待遇很一般。
她如今的機敏果斷,令何艷措手不及。
——我再試試?梁遲徽非常關照我,對我有一點喜歡。
良久,對方回復:你太蠢了,繼續會露餡的。
何桑讓一個男秘書監督何艷收拾工位,直奔董事辦。
梁遲徽正在召開一臺小型會議,參會人員是他的心腹,何桑認識霍總,另外三名高管不認識。
“梁太太。”他們客套招呼。
何桑頷首,“打擾你們了。”她坐在對面的會客區,從書架抽出一本《宋代圖志》,安安靜靜翻書。
梁遲徽瞥了她一眼,她駕馭梁太太的身份倒是愈發嫻熟自如了。
第365章 越燃燒,越瘋狂
何桑感應到他的目光,抬起頭,恰好四目相對,“遲徽,要喝茶嗎?”
男人審視她,她笑得柔情蜜意,落落大方,“普洱嗎?你最近熬夜加班,肝火旺盛,喝濃茶祛火氣。”
玩什麼花招。
梁遲徽一貫儀態好,坐姿也周正筆挺,欲笑不笑的,“好啊,辛苦梁太太了。”
何桑踩在茶幾上,打開頂柜的一扇柜門,取出一個陶瓷罐,鑷子夾碎一小塊茶餅,“我記得伯父愛喝普洱,你愛喝碧螺春。”
“伯父?”霍總大笑,“梁太太沒改口啊。”
她笑容靦腆,“不習慣改。”
“老董事長膝下有三子,冀省的豪門權貴不知多麼羨慕他。張家的獨生子張承業,花天酒地不成大器。要是繼承了家業,一準敗光,倒是張家的私生孫不少,估計四五個呢!張承業的生育力不是一般的厲害啊,媳婦兒沒娶,一窩窩的小繼承人了。”霍總感慨,“老董事長的大公子即將不惑之年,八字沒一撇呢!梁氏的血脈傳承只能寄希望于二公子和夫人了。”
梁遲徽含笑,語氣十分認真,“我應該比大哥和老三早些當父親。”
“梁家的長孫啊。”高管興奮得仿佛是自己和梁遲徽生了長孫,“梁氏家族的產業,牢牢地控制在二房手中了。”
何桑偏頭,看了一眼梁遲徽。
這個男人的眉目輪廓遠看勝過近看,立體感突出而不突兀。即使最普通平庸的裝扮,也掩蓋不了天然生態的好骨相。
“梁太太。”梁遲徽溫聲喚她,“我何時當父親,求梁太太垂愛憐憫了。”
高管們又是一陣大笑。
何桑曉得他是調侃戲弄,也是威逼利誘,撇開頭,清洗鑷子和茶盅,不搭腔。
爐子上的水沸了,注入茶壺,茶香四溢,梁遲徽饒有興致觀摩,“學過茶藝嗎?”
“梁董嗜好品茶,我為你學的。”
高管們面面相覷,在梁遲徽與何桑之間來回梭巡。
“哦。”梁遲徽笑意深,“有勞梁太太賢惠,煮一壺吧。”
他示意下屬,“同飲。”
高管們不太愿意摻和,可一時沒法拒絕,紛紛落座,“托梁董的福了,喝梁太太親手煮的茶。”
“南方最講究茶道,泡茶的程序繁多,口感醇潤,梁太太是南方人?”
“她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梁遲徽靠著椅背,目光一秒沒離開過何桑,“不過她心思細膩,身量又窄瘦,像南方女子。”
何桑清楚,他口中的「心思細膩」,自然不單單是夸獎,暗指她的心計和演技。
這次成功傳送消息給趙凱,她的企圖擺在明處了,梁遲徽后續會更加嚴防死守,限制她的自由。
她回過神,視線里是一碗沒來得及吃的蟹黃拌面,一瓶氣泡水和一碟香醋。
何桑一手過濾茶葉末,一手拾起那碟香醋。
端上茶,她坐在梁遲徽左邊的客椅,胳膊肘抵在桌沿,打量他。
梁遲徽同樣打量她,“有求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