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有職務,再有姓氏。”梁紀深站在審訊桌后,“我效忠于冀省,其次,我是梁家人。”
“老三,你又何必冠冕堂皇呢。”姚文姬嗤笑,“如果何晉平不是何桑的父親,你會插手廣和集團的陳年舊事嗎?廣和集團死一萬個人和你有關系嗎,你是警察嗎,平反冤情是你的職責嗎?”
梁紀深也噙了一絲笑,“姚姨說得不錯,廣和集團與我無關,我是因為何晉平才插手的,我不是警察,我曾經任職于市檢,公訴取證是我的專業,我有資格輔佐趙局。”
他掀開蛋糕盒的蓋子,“幸好我插手了,否則我哪有機會目睹姚姨的風采呢?二哥在商場厲害,竟然是子承母業。”
姚文姬不愧是老江湖,輕描淡寫洗清自己,“我在東南亞做生意,無論我的產品質量多爛,多偽劣,工廠在境外,貨物也是銷往境外,國內的法律管不著我。”
“國內是管不著姚姨的生意,但管得著非法境外轉移。”梁紀深落座,襯衫扣系到最上面一顆,氣勢莊嚴肅穆,審訊室有回音,他字字鏗鏘,震撼力極強,“姚姨,談談老J吧。”
姚文姬瞳仁一漲,“什麼?”
梁紀深重復了一遍,“清萊的地頭蛇老J,不是姚姨的老朋友嗎?咱們是一家人,姚姨連我也瞞著?”
“你從哪聽來的謠言。”姚文姬迅速冷靜,“我不認識老J,我沒拿過你父親一分錢。”
“姚姨確實沒拿過父親的錢,父親都沒料到自己沒錢了,他最器重的二兒子神不知鬼不覺掏空了梁家的家底,全部的嫌疑推給他。他在審訊室熬了四天三夜了,仍舊幻想二兒子撈他,保他。”
梁紀深切了一小塊蛋糕,“姚姨,您了解我,誰也沒那個本事從我的手里撈人。”
姚文姬面色一寸寸蒼白下去。
他將蛋糕擺在她面前,“我在泰國的鉤子已經去找老J了,一切順利的話,姚姨會在市局見到您最想見到的人,比如二哥。”
“老三!做人留一線,老二沒參與。”姚文姬的心理防線開始松動。
這個女人混跡了一輩子,膽識智謀勝過男人,梁紀深決定先緩一口氣,磨磨她的性子,耗得越久,越崩潰。
他沒有理會,徑直走出審訊室。
第388章 你跟他走,還是留下
原本計劃在度假村玩一星期,姚文姬失蹤,霍太太又出亂子,梁遲徽一肚子的怒火,沒興致再玩了。
他一連兩日住在老宅,梁璟也住次臥,他故意表現給梁璟看,自己如何鎮定自若,穩如泰山。
長房和三房如今是一艘船的。
梁紀深在市局、中海集團兩頭忙,又沒有三頭六臂,應付不來,梁璟打消對梁遲徽的疑心,梁紀深多少會松懈。
第二天入夜,梁遲徽風塵仆仆趕回公館,直奔二樓主臥。
何桑洗了澡,趴在床上默背曲譜。自從她盜取霍太太的手機傳消息,保姆監視她格外嚴格,座機也停用了,包括林太太找她,保姆借口她生病休息,根本沒允許林太太進門。
她實在無聊,讓保鏢去琴行買了一把古箏,買了幾本曲譜,她屬于入門級,比專業的遜色一大截,學得磕磕絆絆,倒是蠻打發時間的。
“收拾一下東西。”梁遲徽推開門。
何桑起來,“去哪?”
“別問。”
他側身,吩咐保姆,“開啟車庫門和庭院的景觀燈。”
“所有的燈嗎?”
“嗯。”
保姆匆匆下樓,梁遲徽喊住她,“開啟一盞,照亮車庫門即可。”
何桑拿著琴譜杵在原地,她猜不透梁遲徽的葫蘆里賣什麼藥,“是出國嗎?”
“不是。”
“出省嗎?”
梁遲徽將卷起的袖口抻得服服帖帖,“不出。”
何桑揣摩出他的意圖了,“是做戲嗎。”
男人動作一滯,凝望了她一會兒,走過去,伸手撫摸她的臉,“梁璟這個老光棍,果然不懂女人,梁太太哪里是笨蛋美人呢?是冰雪聰明的美人。”
他笑了一聲,目光憐惜得很,黏住她,“是修煉成精的小狐貍。”
何桑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是滾燙的,躁動的。
梁遲徽的體溫一向偏涼,如他本人一樣,陰柔的,和煦的,恰到好處。
不似梁紀深那麼干燥,火熱。
他突如其來的反常,何桑意識到什麼,“有人跟蹤你嗎?”
“未必是跟蹤我。”梁遲徽撫摸她上癮,從臉龐,到肩膀,游移到她腰肢,他發力一攬,何桑胸口抵住他胸口,心跳挨著他心跳,“大概率是為了解救梁太太,從我手中搶奪你。”
何桑低頭,梁遲徽勾起她,在她面頰流連忘返,“如果老三強行救你,你跟他走,還是留下?”
她毫不猶豫,“我留下。”
“是實話嗎。”梁遲徽審視她。
“冀省的上流圈人盡皆知,我是二房的媳婦,實話、假話并不重要,我和二房的榮辱已經捆綁了。”何桑平靜迎上他的審視,“你,伯母,你們風光,我也風光,你們失敗,我也淪為笑話,淪為喪門星。畢竟你得意了十幾年,在商場戰無不勝,是遇到我之后才一敗涂地的,外界的悠悠之口只會罵我。”
梁遲徽愛她這副機靈的模樣,也恨她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
他從沒見過一個女人可以把謊言講得這麼柔情似水,這麼真摯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