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春闈，今年比往年晚了些。”

　　“這一年來朝廷損失連不少人才，于同楠、陳培遲、孫浩然都是朝廷大員。”高首輔痛心說著，這些都是他親手栽培的。

　　如棠：都是我弄的。

　　元泓道：“這次選幾個真正的人才，填上他們的位置。”

　　高首輔嘆息道：“從進士到一方大員，他們還要多多歷練呢。”

　　“百年樹人本就急不得，等結果出來再細細討論。”元泓轉而道，“朕聽說你又去岐王府陪罪了，岐王調皮，你別當真。”

　　第一次岐王對付了高衙內，第二次對付高氏，聽說和高貴妃也不睦。

　　高首輔忙道：“是臣治府不嚴，岐王嚴格要求，臣感激不盡。”

　　如棠：高進是真怕岐王。

　　高首輔離開后，如棠提著籠子進去：“皇上，鳥兒來了。”

　　元泓笑道：“這小東西就是朕親手捉的那個？掛在書房架子上吧，將白頭鸚鵡挪出去。”

　　如棠笑得眉眼彎彎道：“奴婢遵旨。”

　　汪德海忙過來：“姑娘放著，讓奴才來。”

　　“你別動鳥。”元泓忙吩咐，“那鳥兒受了驚嚇，如今誰都不認，只認楠竹。”

　　汪德海停了腳步：“可是喂鳥也得其他奴才……”

　　“這鳥讓楠竹來喂，”元泓溫和對如棠道，“你每日來喂鳥吧，朕的御書房你可以進出。”

　　如棠大喜道：“謝皇上信任。”

　　汪德海眼珠子轉了轉，出御書房吩咐小鵬子：“按照女官的分例每月給楠竹姑娘，從我的份例里出，偷偷送個楠竹，不必告訴別人。”

　　小鵬子張嘴：“為何？”

　　“今后楠竹姑娘進出御書房可以不必稟告，連皇后娘娘都沒有的待遇，拿個女官銀子過分嗎？”

　　小鵬子驚訝不已，即使是進出伺候鳥兒，那也是了不得的恩典。

　　汪德海敲了下小鵬子笑道：“聽說你們關系不錯，小子，你可走運了。”

　　小鵬子笑道：“楠竹人很好的。”

　　回到鳳儀宮后，如棠輕描淡寫說皇上讓自己去御書房，柳如滟聽說是喂鳥，也不以為意。

　　波瀾不驚到午后。

　　突然厚厚的烏云涌動上來，晚膳后眼看就要下大雨。

　　柳如滟看著風云交會，出了一會兒神道：“去請王美人過來說話。”

　　玉壺笑道：“眼看就要下雨，娘娘有話明日說吧。”

　　柳如滟氣道：“怎麼？本宮使喚不動你了？”

　　如棠忙上前笑道：“娘娘何事召王美人，玉壺去請也得有個名目，不然讓人誤會娘娘折騰后宮。”

　　柳如滟扭了扭身子道：“王美人兄長馬上考進士，石姑娘又是本宮做的媒人，本宮想和她說說話，鼓勵她兄長高中，這也不行？”

　　這道理還說得過去。

　　玉壺拿了油傘去請王美人。

　　若是平時，王美人是不會來的。因為皇后病情不曾穩定，可聽說是兄長春闈的事，王美人欣然前往。

　　雷電劈下來，雨點嘩啦啦落下，狂風灌進窗戶的縫隙，鳳儀宮的蠟燭搖晃不已。

　　王美人滿頭雨水進來，如棠連忙給她帕子，又倒了熱茶。

　　王美人給柳如滟請安坐下，笑道：“這大風大雨的，有些像當日娘娘拒絕嬪妾捐官那日，也是雷電交加的。”

　　柳如滟哪里知道這些，摸著幾案上的赤金和合如意敷衍道：“本宮記得。”

　　如棠笑道：“記得那日，美人也是獨身來鳳儀宮，并未帶宮女太監。”

　　王美人笑道：“嬪妾獨來獨往慣了。”

　　柳如滟道：“王美人灑脫。”

　　赤金和合如意沉甸甸的，在柳如滟的手上，發出暗沉的光芒。

　　“娘娘對嬪妾和兄長的恩情，嬪妾沒齒難忘。想到嬪妾曾經誤會過娘娘貪財，還污蔑過娘娘心狠手辣，嬪妾心里十分不安。”

　　王美人主動提起從前的往事。

　　如棠心里泛起不安。

　　果然，柳如滟輕笑一聲：“王美人可知，你兄長此次本是不能中舉的，皇上看在本宮舉薦的面子上，才提攜的你兄長。”

　　王美人愣了愣，不知如何接話。

　　柳如滟道：“上回你兄長的孝廉，本宮沒收半分好處，這回你兄長中舉，怎麼也得感謝本宮吧。”

　　玉壺忙道：“娘娘和美人說笑呢。”

　　王美人站起來，不安笑道：“果然娘娘和臣妾說笑。皇上今日過來，說兄長文韜武略，文章大開大闔，前兩次沒中舉可惜了。”

　　柳如滟帶著慍怒和羞惱，放下赤金和合如意，拿著茶水抿了一口。

　　如棠又笑又氣，柳如滟居然為了銀子，如此沒有廉恥，連皇帝的招牌都打出來了。

　　如棠奉上茶水：“娘娘好些日子悶在宮內，無人說話，也唯獨能和王美人這麼說話。”

　　玉壺也打圓場笑道：“等美人兄長大喜，奴婢們到時候討些喜糖。”

　　王美人忙道：“那是自然。”

　　見兩個宮女打岔，柳如滟很不爽快道：“本宮稍后要沐浴，你們去采些新鮮的花兒。”

　　外頭又是一陣雷聲，雨點倒是小了。

　　玉壺為難道：“外頭雨大，娘娘要不用干花沐浴，明兒天晴了奴婢們再去采花。”

　　王美人也道：“娘娘身邊不能無人伺候。”

　　“快去。”柳如滟瞪眼道，“本宮和王美人說話，不必任何人伺候。”

第一百四十四章 香消玉殞

　　如棠和玉壺打傘去御花園采花，這場面有點違和，滿是灰色大背景下的兩個鮮艷人，如同陰間接引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