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沒說話,小心翼翼將達雅的骸骨放進盒子中。
動作很輕很溫柔,可心愛姑娘卻再也回不來。
沈寧陪著他下山,乘坐馬車回城。
車廂靜瑟,氣氛有點怪,她試著找話題,“你打算何時回南越?”
“先不回去,我要帶阿雅去另外一個地方。”
兩人曾有暢游天下的夢,阿雅說想去雪幕峰,想以后在那里安家。
既然她想有個家,那他就在雪幕峰陪她度過余生。
“哪天若安定下來,記得來書信。”沈寧望著他,“你我父女緣薄,但終是血脈相通,以后若是有時間跟機會,記得多來京城,或我帶孩子去探望你們。”
舒墨想了想,“我離開前,能看著孩子嗎?”
“可以,只是眼下時局復雜,你我身份過于特殊,等皇上壽宴過會,我來安排就行。”
打開話匣子,沈寧的話多起來,“糖糖長得最像我,老大的五官像王爺。但眉宇透著幾絲雅氣,想來有幾分像你,老二最是調皮,以后多半是個招貓逗狗的……”
提到孩子,舒墨的心情晴朗不少,“阿寧,你小時候呢?”
沈寧想了想,“沈家捧殺我,盡是寵著慣著,在家里橫著走的。雖說他們居心不良,但那時我心智沒打開,倒也是過得無拘無束,還算是挺開心的。”
剛要到城門口,誰知有隊車馬緊急出城。
看清車馬的旗幟時,沈寧驚訝無比,居然是滇王的隊伍。
人數不多,連五十人都不到,而且有隨行女眷。
他們行程匆匆,快馬加鞭出城。
滇王身穿戎裝,一騎絕塵消失在官道,馬車緊跟在后面追……
怪了,馬上就是老皇帝的生辰,滇王為何會在這時離開?
沈寧感覺不對,進城后匆匆回府。
蕭惟璟在書房,她剛走到門邊,誰知里面傳來說話聲,“王爺,滇王匆匆進宮,半個時辰后出宮,很快帶著家眷出京回西南。”
“西南的探子可有密信?”
“還是三天前收到的那封,夜郎跟回羌突然騷擾邊境百姓,而且軍隊有調動跡象。”
新的密信還沒到,但這應該就在這兩天左右。
“王爺,滇王是不是……”
察覺到門外的人是王妃,夜梟沒有再往下說。
蕭惟璟知道他的擔憂,“盯著他們,有風吹草動隨時匯報。”
另外,夜梟帶來最新消息,大理寺根據沈家密室留下來的線索,成功找到沈懷仁豢養的死士,正在調派禁衛軍圍剿。
“斬草除根,把他們全部清理干凈。”
聽到夜梟在,沈寧在門口等了會,隨即轉身回院子。
剛走到半路,周管家過來,“王妃,滇王妃讓人捎信過來。”
李珍珠已經離開,沒想到居然還留了信。
沈寧拆開,是簡單的告別信。
西邊鄰國兵馬異動,頻頻騷擾邊境百姓,敵兵更是越境挑釁,跟戍邊駐邊打了一仗。
規模不大,但互有死傷,但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為保西南平安,滇王請命即刻回封地。
李珍珠來不及告別,只能捎信慰問平安。
這封信有點意思。
晚膳過后,沈寧將信遞給蕭惟璟,“王爺,你說李珍珠這是何意?”
“李家乃西南土司之首,只要他們跺跺腳,西南天地抖三抖,而滇王奉旨久居京城不歸,李家主想要女兒女婿回去,自然得搞點動靜出來。”
蕭惟璟說著自己的推測,“當然,也有可能是父皇防著我,讓他速速回歸西南,哪天京城若有動靜,滇王得以支援。”
沈寧若有所思,“王爺覺得是哪種?”
“都有可能,不得不防。”
沈寧倒是覺得,李珍珠之所以寫信,是為了告訴蕭惟璟,滇王退出奪嫡之爭,安心駐守西南。
李珍珠是個聰明的女人,而且極會審時度勢,配合老皇帝做局的可能極小,但事情并非絕無可能。
不排除聽召皇令,或是坐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奪嫡之路,兇險萬分,沈寧真切感受著腳踩鋒刃的滋味。
她輕輕抱著蕭惟璟,說不出來的心疼。
自出生起,他的存在就是原罪,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走到今天二十余年,想來是極不容易的。
蕭惟璟環著懷里的女人,“怎麼了?”
“心疼你。”沈寧靜靜依偎著,“想一輩子對你好。”
十指相扣,蕭惟璟無比滿足,“阿寧,本王也曾經詰問過上天,為何對我這般不公平?直到遇見你愛上你,我就釋然了。”
有她,就足夠了。
第468章 精準扶貧
用完早膳,周管家過來,“王爺,大理寺官員過來傳話,沈懷仁想見你一面。”
蕭惟璟眼都沒眨,“告訴他們,本王身體不適。”
沈寧不解,“沈懷仁想干什麼?”
“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本王自信沒有把柄在他手上。”
他沒有跟敵人臨死前對話的嗜好,更沒打算放過沈家的所有人,別來垂死掙扎或交易這套。
這些手段,都是他玩剩下的。
用完膳到書房處理公務,夜梟已經在等候。
“王爺,皇上昨晚秘密去了天牢,在里面待了半個時辰才出來。"
蕭惟璟冷笑,怪不得沈懷仁要傳話見他。
如果沒有猜錯,估計想借蹲噠給他挖坑。
呵,一代帝王跟丞相,手段竟然這般拙劣?圖窮匕見!
“剛下了旨,沈懷仁犯貪墨欺君及叛國,判誅九族斬立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