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管院里糾紛都是新干事的活兒。
可她手里現在是越發的緊,不回來上班就沒工資可拿。
這買電視貴就不說了。
現在大家伙吃過晚飯就上她家守著,楊小寶又是顯眼包,每晚主動打開電視機。
昨兒她收到家里的電費單,竟要自己六塊錢!
六塊錢是什麼概念,在家屬院這筆錢可是有些家庭半年的用電量。
而她家一月就要用六塊,并且她又夸下海口,誰家有矛盾其中一人就到家里看電視,等高興再回去。
照這法子,往后的電費她不敢想。
吳曉玲咬牙捏緊拳頭,告訴自己等她成了家屬院的紅人,那婦聯的主任位置早晚是自己的。
她想的美好,可是每晚看見家里客廳擠滿的人,心里總是一陣窩火。
嫌棄家里人多,范天祥也不咋愿意回家。
天天就在營地里守著。
兩口子的感情岌岌可危。
今晚大家伙吃過晚飯又厚起臉皮準備去吳曉玲家。
這電視機的魅力太大了,就連蘇母現在也無心和宋巧吵架,主動承擔起每天做晚飯的任務。
一般是宋巧下班,家里就有吃的。
她先吃完,然后讓蘇父洗碗,自己呼朋喚友急匆匆趕往吳曉玲家里。
知道她是蘇鐘軍的母親,大家伙總會給她留最靠前的位置,一來二去院里也有些閑言碎語。
當然這閑言碎語就是吳曉玲傳出來的。
說蘇母仗著兒子的官威日日到吳曉玲家看電視,霸占電視臺,不允許別人換臺。
傳來傳去竟說成蘇母要霸占吳曉玲家的電視機。
她剛起身,蘇鐘軍就嚴肅叫住她。
“今兒哪兒也不許去,等會營地里有電影。”
“真的?”蘇珍驚喜亮起眼睛,著急看向母親。
宋巧點點頭,表示知道她的意思。
每回有電影的時候,宋巧就給孩子準備些花生瓜子,還有幾顆大白兔。
“但是瓜子就算了,你看你天天磕瓜子,現在門縫多大啊,一點也不好看。”
一聽自己的牙齒不好看,蘇珍急忙捂住嘴巴,擔憂點點頭。
“放什麼電影?”蘇母也激動。
對于他們老年人來說,電影的吸引力比電視機大許多。
首先屏幕大,那人物就大,說話聲也比電視機響亮。
你以為她愿意坐最前面嗎?還不是因為自己看不清,而且吳曉玲不喜歡他們來,每回都把音調聲調到最小。
然后就守在電視機旁邊,不準旁人去扭音調的轉扭。
“蘇聯的電影。”蘇鐘軍淡淡回答。
吳曉玲家買電視機的事他也聽說些,這吳曉玲真是有心,大家伙都去她家看電視,可她偏把言論往自己母親身上扯。
想到這里,蘇鐘軍面上露出一絲嘲諷。
想要別人捧自己,又不想做出犧牲。
那他就還吳曉玲一個清靜。
加上范天祥也找他哭訴過,所以借著范天祥的家庭矛盾,蘇鐘軍找了政委去后勤部,商量連放半月的電影。
而且是每天吃過晚飯就準時開始。
蘇母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她放下碗筷出門招呼關系好的。
一傳十,十傳百。
很快家屬院的大人小孩都帶著凳子去了空地那里。
“蘇大娘,這回咋到空地了。”有人問蘇母。
“我兒子給家屬院的福利,將就咱們。”蘇母得瑟撅起嘴,然后坐在中間的位置。
這距離對脖子好。
身后的人互相對視一眼,看來蘇母沒說非吳曉玲家的電視機不可。
大幕上的電影已經反反復復放了幾遍,大家伙記得臺詞和劇情,可仍然看的津津有味。
到精彩的地方,大家伙異口同聲念出臺詞。
一下吳曉玲家冷清許多。
還是有幾個婦女在她家看著電視,忽然樓下有人叫著。
“看電影去了,今晚連放兩場!”
“看電影去了,今晚有新電影!”
屋里的人猶豫一會,禮貌笑著起身給吳曉玲告別。
一出門幾婦女的臉色就輕松下來。
“我早就不想在她家看了,不能調頻道,不能調聲音的,天天還得看她的臭臉。”
“拉著臉給誰看呢!”
“蘇師長是不是聽說了什麼才給咱們放電影啊。”
“你是說吳曉玲說他媽的事?”
說完,幾人不約而同皺著眉。
“吳曉玲膽子可真大,拿著副師長的母親開刀。”
“少說兩句,反正咱們不吃虧!”
幾天下來,家里的電視機無人問津,就連楊小寶也沒了熱情。
今晚吳曉玲坐在凳子上,盯著電視機的雪花屏幕,心里一陣煩躁。
“范天祥!你看看這電視機是不是壞了?”她沖著臥室的范天祥喊著。
范天祥過了好一會才慢慢走出來,然后拍著電視機背頭兩下,沒反應,又拍兩下,還是沒反應。
他有氣無力說著:“確實是壞了。”
“反正現在家里也沒人,你也不用開了。”
兩個月下來家里的電費漲到八塊九毛二的,吳曉玲手里的沒錢問自己要的。
他可不想再出這個電費。
“你什麼意思?”看著男人現在不帶正眼瞧著自己的,吳曉玲心里的火壓不住。
“沒什麼意思,”
范天祥知道吳曉玲生氣,才斜眼看向她,“勸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別弄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