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亞非看著倒在一邊爛醉如泥的薛度云,聲音有幾分冷。
“你喝太多了。”
說完許亞非攔腰抱起我,走出別墅。
背后傳來薛度云醉熏熏的聲音,“你要把我老婆帶去哪兒?她是我老婆。”
我回到許亞非的車上,心情依然難以平復,打擊一波接一波壓向我,我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許亞非坐進來時抱歉地看著我,“對不起,度云他喝醉了,我不該帶你回這里。”
我只搖了搖頭,任眼淚無聲地流著,已經沒有力氣再多說半個字。
許亞非沒有再說話,也沒有開車,半開著車窗,沉默地抽著煙。
車內安靜了許久,只有我的飲泣聲。
不知過了多久,我對許亞非說,“我想去看日出。”
許亞非看向我,神情里有一絲欣慰。
“好。”
他把車開到了海邊時,車上的時間顯示是凌晨三點。
四周還一片漆黑,耳邊有海浪的聲音,一波一波像是沖刷在我上。
“你睡一會兒吧,日出時我叫你。”許亞非說。
我真的在他的車里又睡著了。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總之做了一個很累人的夢,夢里我身處一個大森林之中,像是有野獸在追我,我不停地在奔逃,卻怎麼也逃不出去。
我是被搖醒的,睜開眼看到的是許亞非溫和的臉。
“怎麼了,做惡夢了?”
我就像是真的一直在奔跑,這會兒感到好累。
我「嗯」了一聲。
許亞非一笑,“你不是要看日出嗎?”
我的視線穿過車窗望向海平面,此時天邊已經微微泛白。
我坐起來,從我身上滑落的是許亞非的一件外套。
我從車上下來,我把西裝外套遞給許亞非,他接過卻披在我的身上。
我說我不冷,他看我一眼。
“我熱。”
他的眼神很暖,一時間讓我心中的陰霾都散去了不少。
知道我腳痛,他扶著我朝海邊走。
“你運氣不錯,看起來今天天氣很好,估計呆會兒的日出會很美。”
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浪潮不斷地推過來,我心生感慨。
“我覺得我像是被施了魔咒,從小到大,一直被命運捉弄著,一次又一次,無休無止。”
許亞非側過頭來看我,海風吹起他額前柔軟的發絲。
“沈瑜,勇敢一點。”
之后我們一起靜靜望著海面。
看著太陽慢慢上升,直到跳出海平面的那一刻,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眼睛一酸,忍不住淚意。
“我突然很想念我的一個朋友。”我說。
“想念就去見面吧。”許亞非說。
我搖搖頭,“他在地球的另一端,本來前些日子他說他要回來了,可是后來突然又說不回來了,很遺憾,我一直無緣見到他。”
許亞非望著日出的方向,目光映在他的眼中,又添了幾分柔和。
“也許他正與你看著同一個太陽。”
我看向他,“我們看到的是同一個太陽沒錯,但不會在同一個時候,因為有時差。”
他一愣,然后我不知為什麼就突然破涕為笑了。
再回頭去看天邊,太陽已經又升高了不少。
海風清爽,金燦燦的日光灑滿了海面。
看著如此美麗的景致,我覺得我好像沒有那麼難過了。
“他說過,明天再難,也要抬腳向前,我一直記得,我也必須這樣去做。”
許亞非說,“沈瑜,振作起來,我覺得,或許你和度云之間有什麼誤會。”
我輕輕搖搖頭,伸手將吹亂的發絲捋到耳后。
“已經不重要了,繼續走,繼續失去,什麼都沒有的人,什麼都不怕。”
“沈瑜,你的夢想是什麼?”許亞非突然問我。
“夢想?”
經他這麼一問,我想起來,其實我也是一個有夢想的人呢。
海風溫柔地吹著,我在微微帶著濕潤的空氣里開始回憶我最初時的夢想。
“以前吧,我挺想當醫生的,特別喜歡中醫,可能是我媽病了那麼多年,我就特別想有朝一日能治好她。”
“那為什麼沒有學中醫呢?”許亞非不解。
說起這個為什麼,我是滿心無奈。
“學護士可以早一年畢業,而且學費低一些,我那時讀書全靠好心人資助,也就是我剛才提到的那個朋友。雖然一直欠著他的,但總是希望能少欠一點也好。不過我選修過針灸學,實在是因為特別喜歡中醫。”
我說完這些,想著許亞非對我的情況一無所知,他一定聽得是一頭霧水,就把我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提到海鷗我還是覺得很惋惜。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親自跟他說聲謝謝。”
過了許久,許亞非淡淡地說,“有緣總會再見的。”
此時太陽已經老高了,海面和沙灘都灑滿了金色,這景色太美,美得都能讓人暫時忘記煩惱。
打擾我們的是一通電話,人事部主任讓我立刻回醫院,語氣挺嚴肅的,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許亞非正好要上班,我就同他一起回到了醫院。
許亞非要扶著我進去,我生怕被人說什麼,堅持讓他先走,自己一瘸一拐地走進去。
一進醫院就發現氣氛不對,大家都在偷偷地瞄我,而且還在三三兩兩地嘀咕著什麼。
沒走多遠,迎面有兩個護士向我走來,我眼熟她們。因為她們經常刻意在許亞非面前轉悠,找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