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兩人躺在左右兩張床上,我才緩過來似的,有點兒慶幸又有點兒哭笑不得。
不過仔細想比丟命強太多了。
薛度云在醫院沒呆多久,公司來電話,他就去公司了。
楊偉買了袋蘋果來,我削了一個,切成兩半,給兩人傷員一人一半兒。
卓凡把一只手枕在腦后,一只手拿著蘋果,苦中作樂的對黎落說,“我覺得我們真是天生一對,受個傷都這麼互補,我傷背,你傷腿。”
黎落翻了個白眼,罵他傻逼。
“你腦殘啊跟著往下跳?”
卓凡一點兒也不生氣,一個勁兒地傻笑。
“當時那種情況,老子哪里能考慮那麼多?光擔心你去了,就是想著閻王爺要是敢帶你走,老子追到地府也要把你追回來。”
黎落嗤笑一聲,“你他媽別逗了,就你那軟腳蝦似的,還想跟黑白無常比賽跑啊?”
卓凡一時語塞,臉憋得有點兒紅,狠狠咬了一口蘋果,慢嚼著半天憋出一句。
“軟不軟老子早晚讓你試試。”
他們就跟歡喜冤家似的,總是斗嘴,也可能正是因為這樣,又給一種很合拍的感覺。
老實說,今天卓凡跟著跳下去的那一幕我真的震撼到了。
正如他所說,在那一刻,他根本沒時間多做考慮,他的舉動完全是出于一種本能。
我想這種珍貴的本能應該是需要一份真愛才能支撐起來吧?
我擰著開水瓶去打開水回來,把開水瓶放下,等我轉身時,竟看到了立在門口的田靜。
她似是想進來,又有些猶豫。
與之前站在天臺上發瘋的樣子完全不同,她這會兒耷拉著腦袋,像極了一個犯了大錯,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
她還是一步步走到了卓凡的床前。
“卓凡,你,你沒事吧?”
她聲音很小,但眼神里的關心是真的。
卓凡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將蘋果核丟進床邊的垃圾桶里。
“還好,大難不死。”
田靜低著頭,難過地說,“我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
卓凡一直沒有好臉色,黎落玩著手機,沒吭聲。
我坐在一邊,沒一會兒收到一條信息。
點開信息是黎落發的。
“小魚,你說我現在是以牙還牙地把她推下樓,還是把她暴揍一頓?你看她這會兒那副白蓮花的樣子,老娘想吐。”
我看了黎落一眼,忍著笑,回她一條。
“我認為你要沉住氣,卓凡明辨是非,當然知道這事兒是她錯了,他不是也沒給她好臉色?”
我短信剛發出去,兩個著制服的警察一前一后走進病房。
其中一個民警直入正題。
“你們就是從樓下掉下來的那兩個人吧?我們已經查看過現場的情況,也整理了部分目擊者的口供,發現這可能是一起故意傷人案。所以我們來做個筆錄,了解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
聽到這話,田靜身子一抖,有些緊張。
黎落沉默了一會兒,盯著警察問,“假如罪名成立,會是個什麼結果?”
警察說,“依照相關法律規定,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田靜在站上天臺的時候,在伸手把黎落推下樓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后果會這麼嚴重。
黎落沒吭聲,似在深思。
田靜的眼里寫滿了恐慌,求助地看向卓凡。
卓凡垂著眼,沉默中透著幾分糾結。
這樣的結果,顯然也不是他心中所愿。
警察打開記錄本,提醒道,“可以開始了,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講得越詳細越好。”
卓凡像是難以開口。
黎落突然唇角一彎,語氣輕松地笑著說,“其實當時我們只是幾個朋友在打鬧,不過鬧得有點兒瘋,所以一時失了足。估計被不明真相的市民誤以為有人要跳了樓,所以報了警。很抱歉,我們下次不敢了。”
我們每個人都感到很意外,最驚訝的是田靜。
她一定沒想到,被她親手推下樓的人,竟然會為她洗脫罪名。
民警皺著眉頭,有些不信。
“是嗎?你們可要實話實說啊,法律是公平的,會給你們討公道的。”
黎落連連點頭,一再肯定。
“實話,當然是實話了,要是真有人想害我,我還不趕緊告訴你們,讓你們把她抓起來?”
民警又例行公事一般地問了幾個問題,作好記錄,就離開了。
田靜還傻傻地站在原地,滿臉的難以置信。
過了好久,她才艱難地小聲問,“為什麼?”
黎落笑了笑,無害地看著她。
“你過來。”
田靜的雙手揪著衣服,到底還是一步步走了過來。
黎落突然撐起上半身,甩了她一個清脆的耳光。
田靜捂著臉,驚愕地盯著她。
黎落冷眼看著她,“你那天在酒吧里打了我一巴掌,這一巴掌是還給你的。”
田靜默默地承受了這一巴掌,畢竟她剛才欠了黎落一個大人情。
黎落這麼做,卓凡沒吭聲。
黎落又說,“一巴掌倒是還給你了,腿骨骨折的滋味兒要不要嘗嘗?”
田靜眼神驚惶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