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打開手機定位,發現她已經離開了南城。
也好,離開這個是非地,現在去哪里都比呆在我身邊安全。
天黑以后,不知道是幾點,江楓沖了進來。
那時我才想起來,我回來的時候一直忘了關門。
他把我從沙發上提起來,一拳打在我臉上。
“你他媽要亂搞,就不要假惺惺辦什麼狗屁婚禮。”
我如沒有骨頭似地倒在沙發上,不說話,平靜地面對他的憤怒。
江楓指著我說,“薛度云,你沒資格娶她,我要帶她走。”
說著他朝樓上沖去。
“她已經走了。”我說。
他的腳步在樓梯上頓住,看我一眼,似是不相信,還是去樓上找了一圈兒才下來,重新提起我的衣領,怒視著我。
“她去哪兒了?”
“已經離開南城了。”
他的拳頭又來了,我任他打了好幾拳,終于回了他一拳。
他生氣,可我心里又何嘗不痛?
“她走,比留下好。”
我壓抑著并不平穩的氣息,這話是在解釋,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江楓一腳踢翻了我先前插好花的花瓶。
“她懷孕了,你他媽讓她一個人懷著孩子去哪兒?”
他的怒吼如一道驚雷猛然劈向我。
我緩慢回頭,僵硬地看著他。
我回想起那個我冒雨為她買臨家鋪子的包子的那個晚上,她吃了兩口就吐了,她說腸胃不舒服,當時我深信不疑,沒往別處想。
呵,原來我也有被她騙到的時候。
我苦笑,“那她更應該走得遠遠地,越遠越好。”
江楓發泄了一通,走了。
我把那束花從破碎的玻璃渣子里撿了起來,重新弄了個花瓶插上。
地上也懶得打掃,又躺回沙發上,拿出手機來,翻到南北的電話。
我打了三遍,她才接起來。
“度云哥?”她的語氣里有不安。
我淡淡地說,“你過來,我在家里等你。”
“哦,那個,度云哥,我呆會兒還要……”
“馬上過來。”我加重語氣。
“哦,好,好吧。”
半個小時后,她來了。
我叼著煙靠在沙發上,聽見她腳步聲在進來的時候放輕了,也聽見她打掃地上玻璃的聲音。
做好這一切,她才走過來站在我面前,小心地喊我,“度云哥。”
我睜開眼,平靜地打量著她。
她心里很清楚她做錯了什麼,所以此刻她低著頭,不敢抬頭看我。
最初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那時她天真活潑。雖然也對外面的世界充滿好奇,但她的眼睛是純凈的。
她那時還不夠懂事,只知道南溪在舞臺上的奪目,并不知道她為她付出了多少心酸。
她向往著站上閃耀的舞臺,卻并不知道成功的道路上有多少的血淚。
從前,我也覺得她很聰明,而如今看來,她那些不過是些小聰明,令人生厭的小聰明。
在我的打量下,她的頭越埋越低。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抬起頭來。
“沈瑜姐呢?”
“她走了。”我說。
“啊?”
她想表現出驚訝,可她內心的真實情緒還是出賣了她,令她的表情極其不自然。
“她走了,那明天的婚禮……”
她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突然往前跨了一步,蹲到我面前。
“度云哥,整個南城都知道你明天要舉行婚禮,婚禮不能搞砸了。我,我愿意做你的新娘,幫你完成這場婚禮。”
大概是看到我眼中的厲色,她又小聲補充。
“假扮,假扮也可以。”
我突地站起,捏住她的手腕往外走。她腳步踉蹌地被動跟著我,直到被我塞進車內。
我坐進駕駛室,車子飛快行駛在路上。
南北很驚慌,“度云哥,你要帶我去哪兒?”
我沒理會,只是沉沉地盯著前方。
玻璃窗上開始落下雨點,慢慢地,越來越大,越來越密。
車子高速行駛了三個小時,最后停在了僻靜的鄉村。
此時雨下得很大,雨點打擊著車身猶如在放鞭炮。
我下車,將南北從車上拽下來,一路拉著她走得很快。
她應該知道我要帶她去哪兒了,大概也是被我的氣勢給嚇到了,突然崩潰大哭起來。
“度云哥,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把她帶到山上的一座墳前,扔她跪下。
大雨沖刷著我們,冰冷的雨水濕透了衣服,雨水順著衣領灌入,冷得徹骨。
我盯著南溪的墓碑,一字一句地說,“南北,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即便是以后到地下去見到你姐姐,我也問心無愧。從今以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再也不會管你,你要再敢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別怪我斷了你的明星夢。”
第263章 落網
這些話是我與南北的了斷,也是我對南溪的交代。
說完我轉身就走,南北撲過來死死抱住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度云哥,我錯了,你不要這樣,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雨聲像是她哭聲背后最凄涼的背景音樂,聽來很絕望。
我一根根扳開她的手指,頭也不回地離去,只丟下一句冷硬絕情的話。
“你長大了,以后的路,靠你自己去走。”
我開著車離開了。
趕走南北,大概是我能為南溪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如今的我,就像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突然引爆,身邊的人都離開我最好,遠離我也就遠離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