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帝說完，左相跪地不起：“罪臣領旨。”他的聲音瞬間蒼老了許多，整個人沒了精氣神，癱軟在地，被人押了下去。

　　左相被革職查辦，越極看著殿內幾名大臣，說道：“由周行思暫代左相一職，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幾名年紀不小了的朝臣躬身退了出去，殿內只留下越極一人。

　　不一會兒，孫福悄悄進入殿內。

　　“陛下，皇后殿下來了。”

　　“快請皇后進來。”越極揉了揉眉心，努力讓自己看著溫和些。

　　而退出去的右相等人看到皇后，也是愣了下，行了禮后趕忙離開。這會兒陛下正在氣頭上，皇后去了，也不知陛下見是不見。

　　身為臣子，他們自然是希望帝后和睦，盡快生下儲君的。

　　“今日你怎麼來了這里？”越極拉著虞愿的手走到內室坐下，見她沒被曬到，這才放了心。

　　“陛下送了我貢果，里面有金堂蓮藕，我想著您近些日子胃口不佳，便熬了開脾解膩的蓮藕山藥湯。”

　　虞愿說著便從食盒里取出了一小蠱湯，湯蠱厚實，倒也不燙手。

　　“日后這等事讓宮人去做就好了，你身子嬌貴，小心燙著。”宮中萬事避不開越極耳目，他知道這是虞愿親自熬的湯，期間險些燙傷了手，難免有些心疼。

第19章 有事

　　“只是偶爾嘗試一次，不打緊的。”虞愿掀開瓷蠱蓋子，從里面舀了一小碗還冒著熱氣的蓮藕山藥湯出來：“陛下嘗嘗。”

　　“好。”越極也沒推辭，待湯涼了些，便舀了一小勺喝了一口。“清甜解膩，很好喝。”

　　“陛下喜歡就好。”虞愿坐在一旁看著越極喝湯，見他眉間似有一團凝聚不散的怒氣，也只是淺淺嘆息一聲。

　　前朝的事她不大關注，有時候越極也會跟她說一些，她聽了也會思考那些事發生的成因及造成的后果。甚至出于好奇自己羅列其中涉案臣子的關系網絡。

　　聯系她進來時遇見的那幾位重臣，虞愿大概想到了越極在處理哪件事，怕是前世轟動一時的左相庶子一案了。

　　喝了一小碗湯，越極停了手，他還有政事要處理。但也不想讓虞愿離開，于是說道：“陪我坐一會兒，晚上一并過去你宮中。”

　　“好呀。”虞愿也沒拒絕，等到越極重新開始看折子時，她便在一旁幫著整理，這是她之前已經做過幾次的事。

　　將要緊的折子整理出來放在一邊，虞愿拿起剩下的一份折子，打開看過里面的內容后，有些不敢相信，她又從頭看了一遍，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越極注意到她的不對，停下了筆，見她拿著一份折子愣在那里，于是從她手里將其拿了過來。“上面說了何事，讓你面色這般難看？”

　　等越極看完上面的內容，兩道濃眉深深蹙起：“這簡直荒唐！”

　　“陛下，這事恕我冒昧，絕對不能容忍其繼續下去。”虞愿這時已平復了心態，只是還是很氣憤。

　　這份來自南部官員上奏的折子，里面提到了一件極其殘忍又惡心的事，南部一些地方竟然不知何時開始，流行起了給女童裹足！

　　將孩子的趾骨折斷，硬生生扭曲成了詭異的形狀，抑制其生長，那里的男人竟以此種病態丑惡為美，覺得因為小腳搖搖晃晃走路的女子十分好看。

　　要不是今天看到這折子，虞愿幾乎都要忘了這件事，前世曾經被越極著重處罰嚴辦過，嚴禁給女童纏足。

　　后來甚至動用重典，直接斬了裹足女童男性家長的足，又勒令家中有女子纏足著永世不得為官，貶為賤籍，這才扼住了這股子歪風邪氣。

　　“這是自然，此事關乎國之未來，絕不能忍。”越極強行抑制自己的怒氣，只是心中還是久久無法平復。

　　他的父皇因母后早育早亡一事，尤為關心國家人口，發現女子越早生育，死亡的風險越大，而且民間女子生產時條件多數惡劣。故而在這方面做了大的調整，嚴禁女子及笄前談婚論嫁，違者重罰。

　　虞朝全民尚武，就連女子也為強身健體多數習武。但哪怕這樣，身體強健的女子也有無數沒能跨過生產的鬼門關，更別說前朝，前朝女子多以嬌弱纖瘦為美，莫說平民，貴族女子都有大半死于第一次生產。

　　現在到了越極這一代，他依舊重視民生大計，有人膽敢為了一己私欲摧殘虞朝女子身體，這是他絕不能容忍的。

　　越極從未離開過信都，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但他聽虞愿說起過，邊境百姓才是真正的全民習武，不分男女老幼，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會與入侵的蠻夷死戰到底，這才堪堪擋住了蠻夷打死入侵。

　　可哪怕這種全民習武的情況下，每年都有虞朝女子被擄走。越極不敢想想，如果裹足盛行開來，那麼虞朝的風氣會變成什麼樣？又會有多少女子深受其害。

　　“這背后，定然有一個幕后主使。”虞愿摒棄雜念思考，很快想到了重點。

　　“折子里說，這是從一個不怎麼起眼的商賈之家流傳的做法，一開始是成年女子用布將足部裹得纖細，后來才有人嘗試到女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