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摸衣帶,許澄寧猛然往前沖,用頭撞上了他的前額,然后整個人撲了過去,將一枚細長的釘子塞進了他的口中。
門嘭的一聲被踹開,秦弗提劍走了進來。
一眼就看到許澄寧長發披散、香肩微露,身上衣物俱是被扯亂的痕跡。
他大為震驚。
“許澄寧!”
他急忙上前,割開了繩子,接住了許澄寧軟倒的身子,親自給她掩起衣襟。
腳下的呂賈捂著脖子,嘴里咔咔冒著血,嗚嗚了兩聲,顫抖的手直指許澄寧。
秦弗一腳把他踹飛,怒氣使他呼吸粗濃。
“他意圖染指你?”
許澄寧聲音有氣無力:“殿下……我、我殺人了。”
“禽獸不如,死了何妨!”
他蓋住許澄寧的眼睛,持劍一揮,呂賈瞬間身首分離,頭和身子都沒動,只是脖子間多了一道利落的切口,墻上一片利落的血跡,濺得又高又細。
秦弗攔腰將許澄寧抱起,許澄寧已經完全沒了力氣,腳下垂,頭向后仰,像掛在他臂彎上似的。
秦弗將她的頭扶好靠著自己的胸膛,然后一路抱著輕飄飄的人回了自己的客房。
呂賈死的那個房間,乃是相并的另一座樓,與這邊只有一條廊道相通,難怪這邊聽不到動靜。
秦弗把她放在錦榻上,自己翻翻找找,摸出了一個瓷瓶。
“聞著,可以暫緩身上的藥效。”
許澄寧深深淺淺地嗅了幾口,果然感覺有一股溫溫的熱力散開,手腳漸漸有了力氣。
秦弗一直看著她,長發披下來,她完完全全是姑娘家的樣貌,柔美嬌艷,加上此刻綿軟無力,女兒態盡顯。
他早就調查過,這個呂賈男女不忌,許澄寧男生女相,恰對了他喜好了。
“殿下,又得您救了一回,草民感激不盡。”
秦弗正翻看她帶血的衣袖,嗯了一聲,看手臂和手指上橫七豎八多了幾道刀痕,一管細小的皓腕已經被扭得青紫,他皺了皺眉。
許澄寧有些冷靜下來,開始有些擔憂:“殿下,呂賈背后有靠山,我一時沖動殺了他,可會給您添麻煩?”
“你怎麼知道?”
“長安府曾有個商賈,名叫黃忠明,我小時候差點被他強買下來巴結一個揚州富商,那個富商,就是呂賈,他見過我小時的畫像,認出我了。”
“當年,黃忠明打死了我爹,官府都沒人敢管,如果呂賈只是個普通商人,黃忠明不可能逍遙法外。他的黑市買賣,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都順順當當。”
秦弗看著她的臉,然后又移開目光。
“呂賈有兩個妹妹,一個是安王的侍妾,一個嫁給了安北都護司馬。”
“安王?”許澄寧不可置信,“安王也有成事之心?”
秦弗道:“安王與端王乃一母同胞,而潘司馬,是高敬的奶兄。”
“高家……”許澄寧沉吟道,“所以,高家意圖參與黨爭,他們選的,是端王。”
這很符合高家的作風。曾為世代權宦的第一世家,對權力的渴望仍在蠢蠢欲動,想借著這一場奪位之爭,再給家族延續數代榮華。
所以,強勢的壽王不好掌控他們不會選,被巨賈把持的寧王他們不屑選,身份正統、卻才能平庸的端王,才是最合胃口的上上之選。
“這麼說,呂賈算是端王一派的人……糟了!”
“怎麼了?”
許澄寧自責道:“本來您只是得罪寧王,端王那邊尚可徐徐圖之,現在兩邊都得罪狠了,兩方夾擊,前有虎,后有狼,豈不是更艱難了?”
秦弗低頭看著她,輕聲安撫道:“不是你的錯,本就是他們先冒犯,遇到這種事,總不能讓你忍氣吞聲。”
“何況呂賈不死,端王黨也不見得收斂,我們在客棧遇到的那撥刺客,十有八九,是高家派來的。”
許澄寧恍然大悟。
“不管怎麼說,道理都在我們這邊,只要我們先發制人,圣上不會偏向他們。”
說到這,秦弗把單左喊了進來。
“讓刺史請大夫過來,另外把呂賈的尸首和那個婢女,給他送去,告訴他,呂賈膽大妄為,調戲孤的愛姬,已經伏誅,讓他看著辦。”
“愛姬?!”
第101章 薦才
“愛姬?!”
單左瞪大了眼,看看秦弗,又看看許澄寧。
許澄寧也是瞠目結舌。
秦弗看了她一眼:“橫豎,說你是女子,也沒人會懷疑。”
刺史沒想到皇孫殿下來一趟揚州,自己好心引見,呂賈竟然給自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
精蟲上腦的毛病什麼時候發作不好,偏在這個時候!還敢調戲皇孫殿下的姬妾,簡直色膽包天!
他請了全揚州最好的大夫,滿頭大汗來到江月樓,一進門就叩拜請罪。
“下官該死!引狼入室,沖撞了殿下,下官罪該萬死!”
秦弗正攬著許澄寧的肩,冷冷道:“大夫呢?”
“有有有,在這。”
大夫拎著藥箱過去,開始給許澄寧上藥。
刺史這才敢抬眼看秦弗,只見白天那個跟在他身后的小公子,這會兒披散著頭發,嬌柔清麗,與秦弗相偎坐于一處。
原來她就是殿下的姬妾!
白天的時候,他就覺得壽王世子看她的眼神跟別人不一樣,看別人都是冷冷淡淡,公事公辦,唯獨看她時,眼里親昵又縱容。
原本他當這是個公子,沒有往深了想,現在想想,真是瞎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