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六月再有人失蹤了,下官遲了兩天接案,還沒開審,報案人自己就撤了案,說他的女兒是災星,會擋財運,女兒一丟,他立馬就掙了錢,所以不想找了。”
聽到這里,高尊手上頓了頓,眼里漾起一層淡淡的精光,篤定又漫不經心。
“高太師,”京畿尹愁眉苦臉,“您看,這背后,到底是誰在作祟?下官又該怎麼做?”
高尊轉過身繼續逗鳥,沒有說話。
京畿尹等得心里發焦了,卻聽高尊語氣從容不迫地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如今,要你查的是和尚被擄的案件,不是少女失蹤案,你說這麼多少女失蹤的案子是為何?”
京畿尹睜大了眼:“太師意思是……”
“查清是誰擄了和尚,不就結案了?”高尊對鳥嘬了嘬哨,“既然犯人是因為女兒失蹤才作的案,那就查查那些女兒失蹤的人,還不容易?”
京畿尹被繞暈,又覺他所言甚是,自己怎麼把事情想復雜了,于是茅塞頓開。
“下官多謝高太師指點迷津,太師一席話,讓下官醍醐灌頂!”
高尊淡淡一笑,把人揮退。
第148章 抓苦主
僧人被綁架之事,靜安寺略有耳聞。
但他們自詡是連皇帝都看重的寺廟,一向眼高于頂,事不關己便滿不在乎,照常坐他們的禪,念他們的經。
慧乘的兩個徒兒悟淳和悟明下山的時候,與華云寺的和尚碰見了。對方以一個十一二歲的小胖和尚為首,高高矮矮排成一列,神情倨傲地昂著頭。
悟淳悟明本想一如既往地誰也不搭理誰,誰知對方一行人,看到他們就齊齊捏住了鼻子,白眼翻天,別過頭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兩個人愣住,隨即大驚失色,慌慌張張掉頭跑回了寺里。
“師父!”
他們跑進來,滿頭大汗。
“剛剛我們在山下遇到了華云寺的人,一看到我們,他們就捏鼻子!”
悟淳扯著自己的袖子聞了聞,害怕道:“師父,徒兒身上是不是有味道,被他們聞到了?”
慧乘皺眉:“不是每次都洗干凈才回來嗎?怎麼還會有味道?”
“徒兒自己也聞不到,或許是聞多了就聞不出來了。”
是這個理,他們做這個事已經做太多了,身上的血腥味早就腌入味了也說不定,單說慧乘自己,早就已經聞不到蛇的腥臭味了。
“近來,是做得多了些,失了警惕了。”
慧乘嘆氣:“這樣,煉丹的事,且停幾日,你們注意勤加沐浴焚香,散散味道。”
慧乘本以為只是一點小小的意外,沒有太放在心上,殊不知更復雜的事還在后面。
白墻青瓦頂,雨浸亂草斜,小老百姓聚居之處。
衙役持刀沖進來,一腳踹開顫巍巍的柴門,兇神惡煞。
“誰是張長發?”
屋里滄桑的男主人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官爺,小的是張長發。”
“帶走!”
衙役不由分說架走了他,不理會他如何喊冤反抗,強硬地把他押回了衙門。
青石巷里,賴嬸子也不例外被押著走。
“官爺,小人犯了什麼錯?為什麼要抓我?官爺!”
妙妙和賴家大哥沖上去推搡衙差,企圖救下自己的娘。
“你們干什麼?憑什麼抓我娘——娘!”
他們被一把蠻力狠狠推開。
“你娘有綁架寺廟和尚的嫌疑,奉大人之命,把人押走!”
妙妙簡直不可思議:“我娘是女人,怎麼可能綁架得了和尚?你們辦案也不能這麼辦!”
“輪得到你來教?帶走!”
“喂!娘!娘!”
衙差押著人離開,妙妙和賴家大哥也帶著弟弟妹妹跟上去。
許澄寧倚在門口,看到了這一切,轉頭對一臉擔憂的李茹道:“我們也過去看看。”
賴嬸子被押送到京畿府,她們也跟到了京畿府。
遠遠就看見府衙門口里三圈外三圈地圍滿了人,吵吵鬧鬧,一道渾厚的漢子聲音十分清晰:
“我們是丟了女兒的人,官府不幫我們找女兒就算了,就因為我們丟過女兒,還給我們定罪,這是什麼道理!我們不服!”
“是啊!就是啊!我們不服!”
“憑什麼抓我們?丟了女兒難道是我們的錯嗎?”
圍觀的百姓也紛紛道:“普天之下,任哪處也找不出這個道理,怎麼不找人反抓人了呢?”
賴嬸子一來,大家更憤怒了。
“簡直荒唐!連女人都抓,寺院里的僧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不成,連女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覺一下抓他們好幾個!”
“到底是男人還是雞鴨?是個人都能擒住的!”
“放人!”
“快放人!”
衙役大怒:“住口!現在衙門辦的是和尚被擄的案子,與失蹤案無關!”
“怎麼無關?你們抓的都是丟了女兒的苦主!”
“他們丟女兒時你們不查,怎麼和尚丟了衙門就要查了呢?”
“和尚是人,姑娘就不是人了?”
“沒錯兒!我看和尚拐女孩的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什麼狗屁出家人,盡干爛心腸的事兒!”
“不是十有八九,是板上釘釘!不然尸骨是怎麼找到的?一定是女兒給爹托夢了!”
百姓們議論紛紛,一心認定了是和尚搗的鬼,惡有惡報,并大聲說想把被擄的和尚找回來,就得先把失蹤案查清楚。
衙役被罵得狗血淋頭,進衙門的路被堵死,而府尹卻縮在衙門里當起了縮頭烏龜,不肯出頭解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