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王剛要大聲喊,被許澄寧制止住了。
許澄寧指了指前面一個坑,兩人一道走過去,站在坑邊,借著偶爾射進來的日光,看見三個伙伴橫七豎八躺在深深的坑底。
“邱陽!上官辰!鄒元霸!”
叫了幾聲,沒有任何回應。
許澄寧仔細看了看,又注意到坑邊的白色粉末,意識到這是捕捉野獸的陷阱,坑邊有大劑量的迷藥,便道:“王爺,他們好像昏迷了。”
順王束手無措:“我們怎麼救他們出來啊?”
許澄寧拉著順王道:“光我們兩人不行,我們原路返回,去找禁軍幫忙。”
“嗯。”
許澄寧從四周找了點干枯的灌木遮蓋,偶然發現坑邊還垂著一個方方正正的大紙包,應該是剩下的迷藥。
她拿樹枝把那個頗大頗重的藥包勾起來,藏在身上。想了想,又從順王袖口撕下一塊帶著象征親王身份紋樣的布,丟在坑口,然后與順王一起離開。
天很快黑下來,已經快要看不見路,許澄寧拉著順王躲到一處矮樹叢里,挑挑揀揀,準備做個簡易火把。
目暗耳明,許澄寧做到一半,就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以為是野獸,心里緊張起來,立馬停止了手里的動作,捂住順王的嘴。
俄而,又是一陣迅疾的聲音傳來,這次離得近了,許澄寧很確定,是人的腳步聲。
“稟告頭領,圍場已經封鎖,已無任何可以進出的可能!”
“嗯。”
一道低沉的男音響起,似乎離得很遠,又似乎是在耳邊說的。
許澄寧冒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嚇得心都快跳出來。
“埋伏圈怎麼樣?”
“頭領放心!所有陷阱已經布置好,壽王世子斷然有去無回!”
秦弗!
許澄寧下意識收緊手,鼻口之中被涼氣充斥。而被她捂住嘴的順王,此時也僵了。
“傳令所有人,辰時之前,徹底熟悉這片林子,明日擊殺壽王世子不得有失!若有差池,格殺勿論!”
“屬下遵命!”
有人在耳邊密謀生殺之事,密謀的還是他們所熟悉之人的性命,殺人的人離他們僅幾步之遙,他們隨時都有被發現的可能。
許澄寧和順王大氣都不敢出,手腳控制不住地發抖。
嗒嗒嗒。
又一個人跑來。
“報!報告頭領,西頭有人觸動了陷阱,掉進了坑底。”
“是誰?”
稟報的人雙手舉過頭頂,似乎要獻上什麼東西。
隨后,火把點燃,照亮了領頭人的臉。
順王瞪大了雙眼。
領頭人把手里的東西翻看了片刻,問道:“順王怎會在圍場內?”
“屬下不知,應該在我們到之前已經進圍場了。”
“這等小事也沒有查清楚,回去領罰!”
“是!”
“頭領,該怎麼處置?”
“順王不可有事,再下一包迷藥,讓他在坑底昏著,待明日誅殺了秦弗,再撈他上來。”
“屬下遵命!”
等到動靜消失很久,許澄寧才松開了順王,兩人手腳癱軟下來。
“那個人,我認識。”
第204章 防備
順王臉上煞白。
“那是端皇兄身邊的侍衛,我認出來了。”他的聲音虛浮,抖個不停,“這是怎麼一回事?端皇兄要殺弗皇侄嗎?”
許澄寧感到渾身疲軟,也無力再遮掩:“權斗博弈,就是這麼生殺無常。”
順王抱膝哭了一會兒,恨道:“皇兄太壞了,我要告訴父皇!”
“不可!”
順王能活到今日,一來靠帝王寵愛,二來他沒有野心,無權無勢,沒有威脅,所以他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兄都愿意留著他。
可這兩樣,只要有一樣被打破,而順王沒有自保能力,很快就會淪為權斗的犧牲品。
“王爺,”許澄寧攬住順王,誠懇且嚴肅地說,“不論你的皇兄皇侄們做了什麼好事惡事,您都要通通忘記,就當不知道。”
“可是……”
“您一定要記得,也必須這麼做。將來,如果他們找到你頭上,有什麼事想讓你幫忙,你都不要幫,但凡涉及宮里朝廷政事,都裝傻充愣糊弄過去,不要敵對誰也不要偏幫誰,還跟原來一樣。”
她不能說得太透也不能說得太虛,道理不能講,只能殷切叮囑:“您要時刻記得,您只是一個閑散王爺,誰贏了誰都與你無干,這是您的生存之道。永遠,不要摻和這些事。”
“我什麼都不管嗎?可他們……”順王眨巴著眼睛,淚流了下來,“他們是我的皇兄和皇侄啊……怎麼辦……”
事關國本,爭權奪利不可能停止的,許澄寧也沒有辦法,只能一句一句地安慰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無法避免。”她嘆息,“等您的王府竣工了,就搬出宮過自己的日子吧。”
身在天家,順王說天真也不是完全天真,只是沒心沒肺,只看眼前,一直以為那些事離自己很遠。
他抹了抹淚,擁住許澄寧,把臉埋在她的肩頭,悶悶道:“我知道了。”
叢林寂靜,嗷嗷的獸鳴便格外響耳。
云九從頂上跳下來,蹲在他們跟前低聲道:“不要出聲,端王的人在四下走動。”
順王瞪圓了眼睛看他。
許澄寧同樣很小聲:“你也走不出去嗎?”
云九搖搖頭:“防守太嚴密,而且,我若是走了,你們兩個怎麼辦?”
這倒也是哈。
許澄寧低頭想了想,湊到云九耳邊道:“你能否神不知鬼不覺打暈一個刺客,換上他們的打扮?一來巡視我們周圍,二來明日或能潛入其中,幫殿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