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沒有爹,不能也要座府邸。
將官笑道:“多虧許狀元的計謀,才能順利抓獲人犯!本官進宮定會為許狀元請功。”
其實也不用將官去說,順王四人,一人就能頂一千張嘴。
官兵押解犯人回京的時候,以順王、許澄寧為首的五個少年,聯手智擒完明教余孽的事跡早已在京城傳播開,甚囂塵上。
喜好出風頭的順王洋洋得意地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許澄寧幾人跟隨其后,身后是一行數架囚車,被鐵甲官兵披堅執銳圍困住。
人犯衣服被撕開,露出了后背上醒目的獨眼太陽刺青。
萬眾矚目,所有人都在夸贊他們。
當然,主要是夸許澄寧。
“許狀元真是好厲害啊,我聽說完明教又兇殘又狡猾,怎麼就被他給抓住了呢?”
“你還不知道吧,這渝縣的滅門案就是許狀元破的,是他第一個發現完明教作案,朝廷覺得有道理,所以一直在暗中緝拿完明教呢!”
“要不人家怎麼是狀元呢,雖然年紀小,可這狀元拿得大家心服口服啊!”
“許狀元真是智賽諸葛,貌賽潘安啊!”
“大魏朝又多一個國之棟梁了!”
謝瓊韞立于沿街茶樓的窗邊,看金甲如鱗,一個纖細的身影自眼皮底下縱馬掠過,白馬烏轡,風光赫赫,載譽而歸,身上肩負的,是與京城所有女子都不同的榮譽。
她看不見她的臉,只看見白嫩的臉頰,瘦小的身子,和束在頭頂的丸子似的發髻。
鋪天蓋地的贊譽之語灌進她的耳朵里。
她垂眸,眼底神色不明。
“謝大小姐?”
謝瓊韞回神,轉過身來,對柳文貞微微一笑,溫和道:“柳小姐意下如何?”
柳文貞臉上微微泛紅,有點靦腆地低垂下臉。
“謝大小姐為何會將重修女德閨訓之書一事托付于我?文貞自覺才學淺薄,恐難以勝任。”
謝瓊韞聲音溫溫柔柔,宛如溪水。
“怎會?柳小姐是當世閨閣翹楚,熟讀經史,明辨是非,語墨斐然,你的文字便如春水一汪,綿綿沁入人心,除了你,誰又擔得起這女子教化之責?”
柳文貞謙虛道:“謝大小姐勝我百倍不止,當然謝大小姐更能擔得。”
“柳小姐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儒生之師,柳小姐又是在國子監長大的,也只有你寫出來,才能叫世人心悅誠服。”
柳文貞百般推卻不過,便應下了,又詢問道:“謝大小姐因何忽然想要重修女德教本?”
謝瓊韞含笑道:“本朝尚未有關乎女子切身的書籍,一直沿襲著前朝之本,可泱泱大魏,豈能無自己本朝的書?女子書少了,便要去讀男子書,久而久之,只怕綱常不再,倫理都要亂了。我以為,女子的教化當倍加重視。”
“原來如此,還是謝大小姐真知灼見,文貞定會妥善寫完這本書,將我朝女子之禮女子之學,發揚光大。”
謝瓊韞微笑點頭。
謝瓊絮犯了欺君之罪都能幸免于難,何況許澄寧?
上回是她大意,這回,她會步步為營,欺君越制之人,定然萬劫不復。
第240章 及時止損
“來!喝酒!”
少年們突然消失了幾天,回來就干了這麼大一件事,個個被夸得臉都紅了。
邱陽陶醉:“我這輩子沒被夸這麼狠過!”
鄒元霸嘿嘿笑:“周姐兒說,她爹也夸我了,嘿嘿嘿。我離出嫁——啊呸,我離娶周姐兒不遠了。”
上官辰道:“我覺得我們其實應該都是探案奇才,只是天分被埋沒了。”
許澄寧瞪眼,不知該不該把他們的自我認知往回拉一拉。
順王喝了酒,臉上紅彤彤的,醉醺醺道:“你說得沒有錯,我們就是探案奇才!從今往后,我們不是廣臨小五郎,我們是——京城五霸!”
許澄寧一口酒全噴他臉上了。
太丟臉了!
但邪教是心腹大患,能捉住完明教余孽的確是大功一件,三司緊鑼密鼓地安排人犯的審訊,許澄寧則是受到了不少賞賜,連御史臺都特地因為此事辦了一場宴席。
陶問清現在對她是越來越滿意了,活到這把年紀,他還沒見過像許澄寧一樣機敏的人。這麼聰明的好苗子,可惜落在燕竹生手里。
郭匡懷以及御史臺其他人也對她服氣,紛紛向她敬酒。
許澄寧酒量一般,捂著肚子道:“各位前輩見諒,小子肚腸不經酒,喝多了要吐血的。”
同席的除許澄寧之外,最年輕的也有二十歲,聽她這麼說,便很照顧地給她專門備了一壺茶水,并把多多的菜和肉夾到她碗中。
陶問清憐惜她奔波艱辛,之前還在渝縣挨了惡霸的打,便道:“我看那些簡單的案卷雜事你都會,我便不大材小用,以后都不給你做了,有疑難案件再交給你。”
這麼說,以后她能躲懶了。
真是一個意外之喜。
許澄寧真心地笑:“多謝陶大人!”
陶問清瞪她一眼:“你這勤快勁兒可不夠啊。”
許澄寧低頭受訓。能躲懶的時候趕緊躲,她怕以后沒這個清閑了。
散宴之后,已是夜晚,她謝絕了御史臺其他人的相送,走出酒樓,剛走幾步,就見夜色之中,有人臨風而立,淡淡梅香散在秋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