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大驚失色,抱住了宋沉的腿:“老爺開恩!開恩啊!良義他,沒有這個意思啊!”
宋沉沒有絲毫心軟地將她推開。
“我給你兩日時間,你自己去與他說,兩日之后,若他還是沒有對外澄清,解散并令學社之人去向許澄寧道歉,我連你一塊休出府去!”
說完他甩袖而去,留何氏一人痛哭流涕。
許澄寧回家后,便動筆寫書,準備寫一本揭穿韋良義真面目的書來反擊他。她一邊寫一邊等人來道歉,結果一連三日,都杳無音信。
她出去打聽,卻聽說,韋良義和他姑母,全被掃地出門了!
第243章 出主意
原來,宋沉警告過何氏以后,何氏確實跟韋良義說了,轉達的話卻是:“你表姑父不喜歡你寫書和結交朋友,那個學社便散了吧,再使他們去給狀元郎道聲不是,別讓你表姑父不高興。”
而韋良義自詡明珠蒙塵,黯淡無光十余年,好容易有一群人為他的才學與人格所折服,哪肯與他們斷絕往來,義正詞嚴地回絕了何氏。
何氏待表侄一向心軟,三言兩語被他說服了,同時心里也暗藏一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底氣,這份底氣來自這麼多年侯府丈夫、妯娌以及繼子繼女對她的種種寬容優待,她覺得,丈夫總會諒解她的。
誰知宋沉等了幾日都沒等到韋良義親自去謝罪,怒氣沖沖闖進摘星樓,恰巧遇到韋良義在一群書生面前談論政事。
妄議朝政,輕則殺頭,重則株連九族,屆時恐怕連寧遠侯府都不能幸免。
宋沉雷霆震怒,當面將《孤野記》摔在了韋良義臉上,揚言:“既然你覺得侯府對不住你,那我干脆將你逐出侯府坐實這個罪名,從今往后,侯府與你,再無瓜葛!”
何氏撲出來懇求他,宋沉怒不可遏,當場寫下了休書,扔到何氏懷里。
宋沉休妻驅侄鬧得沸沸揚揚,何氏哭求不休,那群拂塵社的書生追在他身后大罵他冷酷無情,沒有仁心。
宋沉頂著眾人的謾罵回到侯府,將這些年給韋良義置辦的東西一件件扔到人前,力證侯府沒有半分苛待這位嬌客,韋良義自己不肯在人前用,不代表侯府沒有為他盡心,升米恩斗米仇,這個冤大頭侯府以后還就不當了!
何氏在寧遠侯府門外跪了一天,侯府都沒有心軟。
剝去宋二夫人的外衣,她又何德何能得到人們的敬重呢?
最后韋良義帶走了她,姑侄倆灰溜溜地跑了。
這個下場比許澄寧預料的要嚴重一些,她回頭看自己寫了一半的書,撓了撓頭,竟不知這下一招要不要使出了。
還是寫吧。如果韋良義還留在京城,她就把這書拿去刊印,讓他身敗名裂。
誰叫他活該,欺負她老師父呢。
落水狗一樣的韋良義當然沒有離開京城,他很有骨氣對侯府丟出來的細軟棄如敝履,自己背起暈倒的何氏,四處找落腳地。
在拂塵社書生眼中,韋良義一直是懷才不遇、積極而高尚的形象,他的暴躁是慷慨激昂,他的陰郁是隱忍不屈,宋沉一番強勢驅逐,更是變成了韋良義被欺壓擠兌的鐵證。
拂塵社的書生踴躍地要接濟這對可憐的姑侄倆,最后是祝西高替韋良義在槐花巷租下了一個宅子,讓兩人住進去了。
“祝兄,各位,韋某多謝!”
“客氣,韋兄,你寧可開罪侯府,流落在外,也不離開學社,足見你重情重義,相識一場,我們又怎會不管你。”
祝西高道,“這寧遠侯府顛倒黑白,無德無行,依我看,棄了也罷!”
韋良義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還是道:“他們畢竟也收留了我七年之久,恩情不可忘,還請各位勿要多言侯府是非。”
“韋兄果然知恩圖報,我們都知道了,絕不再說半句。此事歸究到底,定是許澄寧在背后搗鬼,否則侯府怎知我們找了燕竹生?”
“他是還沒斷奶麼,竟找人告狀了。”
提到許澄寧,韋良義眼里變得陰鷙。
這個許澄寧,真是好手段,既能左右逢源處處討巧,還能想盡各種辦法給自己營造好名聲,明明是跟著御史臺辦案,卻借順王之手把功勞都攬到自己頭上,真是不知廉恥。
他送走了祝西高等人,回到屋里時,何氏已經醒了,正倚著床頭兀自垂淚。
“姑母你別傷心,無情無義之門不進也罷,以后侄兒養你,侄兒可以寫書寫您,將來給您求誥命,把您當親娘一樣對待。”
表姑母一世清白,卻被許澄寧害得落得個被休的下場,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說完話,他便擺起筆墨紙硯開始書寫。
奈何隔壁一直吵鬧不休,孩童的嚎哭聲連綿不斷,聽得他心煩意亂。
最后實在忍不住摔下了書,沖出去哐哐敲起隔壁的門來。
“誰呀!喊魂啊!”
許秀梅粗魯地拉開門,上下打量了韋良義一眼,露出了嫌棄的神色。
韋良義怒道:“勞煩你們安靜些,我家有病人,被你們吵得睡不安穩了!”
許秀梅刁蠻地呸他:“小孩想吵,我們能怎麼辦?嫌吵,你進來哄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