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春氣苦,剛要發飆,許澄寧又問:“二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你怎麼成了謝三小姐?你們又是什麼時候來京城的?”
真假千金的事人人傳說的時候她不在京城,等她回來的時候,這件大新聞已經冷卻,她平常也沒去聽人閑話,至今對此事一無所知。
許秀春閉嘴,心突突亂跳,滿腦子都是許南回來了,要跟她搶謝家小姐的身份了。
許澄寧又問了一遍,許秀春語氣極不好:“問娘去!”
“娘他們在哪?快帶我去。”
許秀春六神無主,沒個主心骨,正好也得找劉氏拿主意,便道:“槐花巷!”
槐花巷離她時常走動的地方特別遠,怪不得她從沒遇見過家人。
現在知道了去處,她馬不停蹄帶著許秀春往槐花巷趕。
槐花巷。
韋良義捧著一張精美芬香的詩箋,一臉陶醉地把詩讀了一遍又一遍,半是癡迷半是心碎。
這是近日不小心流出來的,謝大小姐所題的一首詩,辭藻含蓄文雅,讀過之后,口舌生香。
詩只是一首五言小詩,寫閨中姐妹不睦令她煩心亦傷心,婉約又帶著淡淡憂郁,讀之令人心疼。
待要再讀一遍,忽然聽見隔壁門被敲響,有人喊道:“娘,開門吶娘!”
這聲音可太熟悉了,韋良義透過門縫一看,果然是許澄寧!
隔壁住的,居然是許澄寧的家人!
果然是一窩賤種!
韋良義不聲不響,隱蔽地偷偷觀察。
許澄寧叩了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胖胖的婆子。
許澄寧一愣:“你是誰?”
婆子看到靈秀白凈的小公子也是一愣,剛要發問,便看到旁邊的許秀春,頓時胖臉笑出了一朵花兒。
“小姐來啦!快請進!”
葛婆子把門打開,殷勤地請她們進去,許澄寧邁進門又回頭問:“你是誰?”
“我是劉娘子請來照顧姐兒的!”
許澄寧摸不著頭腦。家里現在這麼有錢了嗎?
“娘!大姐!小福!”
劉氏和許秀梅從屋里晃出來,語氣不大耐煩。
“誰啊?”
她們一眼看到許澄寧,跟許秀春一樣的反應,驚恐地捂住了嘴。
“許南!”
第262章 殺了她
這一個個的,是怎麼了?
許澄寧走上前,喊了一聲:“娘,大姐。”
劉氏驚魂未定,好半晌才問:“你怎麼找到京城的?”
許澄寧道:“娘,我考狀元了,你們不知道嗎?”
“狀,狀元?”
“新科狀元許澄寧,你們沒聽說嗎?”許澄寧問道,轉而又有點猜到了原因,“你們不知道我現在叫許澄寧?”
兩年前她回家的時候,跟劉氏說過的,她肯定沒有記。而她考取了功名官府報喜,通常是由里正收到消息,再轉達劉氏,大抵也只是說“你家許南”,而不是“許澄寧”。
她們就是沒在意啊。
許澄寧垂眸,一縷淡淡的失望飄過心頭。
“高中以后,我回鄉下找你們,你們不在,我一直托人在找你們。”許澄寧道,“娘,你們什麼時候到的京城?二姐怎麼會進了文國公府?”
許秀春跑過來抱住了劉氏的胳膊,還央求似的捏她的手,許秀梅沉默看著她們,眼睛卻鬧騰地瞪著,好像說了很多話。
許澄寧感覺跟她們仨之間隔開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大抵太多年未見,從前又是一個不那麼愉悅的關系,她們要商量好用什麼態度來面對她。
三人無聲商議完,劉氏干笑:“先進屋歇歇腳,我去做個飯,一會兒邊吃邊跟你說。”
許澄寧點頭,舉步走進去。
正中一張圍榻上,一個幼小的孩子扭著小屁股趴在榻上蹬腿。
許澄寧心一喜,忙走過去蹲下,頭一歪倒女童的眼前。
她素未謀面的小妹仰起頭,呆呆地看著她。
小孩稀黑的頭發亂糟糟地扎了兩個沖天小辮兒,嘟嘟的圓臉蛋,一雙眼睛不算大,塌鼻梁下鼻子掛著干了又濕的透明鼻涕,嘴小小的,微微撐圓了看著自己。
“知道我是誰嗎?”許澄寧輕摸了摸她的臉蛋,“我是大、哥。”
丫頭沒叫,還是愣愣地看著她,張嘴發出了兩個喔喔的音。
許澄寧怕她趴著壓著胸口不好,便挾起她的兩腋把她抱起,這才注意到孩子臟污不堪的衣服,前襟和膝蓋都是臟兮兮的,褲子還有一股很重的尿味,一摸滿手濕漉漉的涼。
這哪像有親娘有兄姐有婆子照看的樣子?
她皺眉,扭頭瞪向葛婆子。
葛婆子冷不防被她的厲眼嚇到,心虛地搓手。
這時劉氏過來道:“你回家去,叫上蘭娘,今天我兒子來,不用你們在。”
葛婆子求之不得,連忙喊上蘭娘走了。
許澄寧想剛來就拿人懲處也不好,便抱著丫頭去選了套衣服,找劉氏要了盆溫熱的水,蹲在門口給丫頭洗身子。
丫頭臟也就罷了,身上竟然還有好幾處淤青和抓痕,胳膊內側的淤青,竟像是大人擰的手指印。
這個家,還有家里的人,她真是越來越捉摸不透了。
許澄寧沒有吭聲,給妹妹洗完澡換好衣服便抱了回去。
許秀梅道:“洗好了?先喝口水,一會兒就吃飯了。”
許澄寧點頭,接過她手里的碗,一飲而盡,碗剛放下,人就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