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丹占據西戎草原,將大魏擋在身后,直面西戎,而大魏隨時為烏丹提供依靠與幫助,這亦是他們密切合作的方式,互惠互利。
許澄寧看著輿圖,終于在危機四伏的西部戰場窺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
三荊關守住了,河曲關還有龐毅的十萬大軍坐鎮,而且西陵和西戎之間已經有了隱隱的裂痕,大魏的勝算變大了。
再加上……
她又想到秦弗。
只要秦弗能順利抵達赤葭掌握軍權,不管他是要從南部直返大魏,還是繞路再回西陵,以許澄寧對他的了解,他一定不會放任外族作亂不管。
爭權奪利的同時,也不忘憂國憂民,他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人吶。
那麼好的人,怎麼還沒有音信呢?
可能是上天也聽到了她的心聲,回鐵馬關送走烏珊蒙麗,站在城門口郁郁寡歡的時候,久違的信使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許姑娘!殿下有消息了!”
許澄寧猛地轉過身,差點要撲過去。
“人在哪里?快給我看!”
信使心情也激動,喘著粗氣道:“姑娘想得沒錯,殿下果真去了赤葭,我到南地后正好遇到了殿下派來的人!”
信使從懷里掏出信,許澄寧忙接過去,捏在手里才發現有兩封信。
“我剛收到信往回趕,之后又接到了一封,時間有先后,但都是寫給姑娘您的。”
許澄寧拆開信件讀起來。
一封報平安,講了自己在西陵遇到的事,如何輾轉來到赤葭,叫她不要擔心,也不要亂走動,他會平平安安回到她身邊。
另一封則講自己遇到了文國公父子,他們也很安全,無需掛念,寫這封信的時候他們離王都不遠了,等他們凱旋的好消息。
秦弗的字許澄寧很熟悉,筆鋒如蒼竹,瘦而遒勁,長橫如刀,豎若懸針,力透紙背,雋秀中透出一股殺伐果斷的神氣。
但這兩封信卻斂起了筆墨間的刀影殺意,僅剩一副俠骨與一腔柔情,化在墨間,似要用最慢條斯理、最輕軟愜意的筆鋒告訴她,自己很好,不要擔心。
西陵征伐大魏的時候她沒哭,久等不到秦弗音訊的時候她沒哭,此刻在他筆下躺過的手書,真真切切地到了手里的時候,許澄寧卻酸澀得想掉淚。
云九都嚇到了:“哭什麼啊,不是來信了嘛。”
許澄寧吸了吸鼻子,搖頭:“我沒哭,只是眼睛疼。”
云九仰頭張望:“太陽是大了點。”
他把大手罩在許澄寧額上遮住日光,然后一起走回了季府。
許澄寧把秦弗的信讀了又讀,撲在榻上打起了滾。
他在信上說,是因為有她,西陵之困才有轉機,她是他的命中貴人,上天偏袒才會讓他遇見她。他現在日夜思念,很想回到她身邊抱她。
從前還行文還斯文含蓄,現在他不再藏斂情意了,萬般露骨匯成一句話:
想你。
許澄寧把信紙蓋在臉上,許久輕輕道:“我也想你。”
外面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姑娘,少將軍已回,請姑娘前去相見。”
“知道了。”
許澄寧爬起來,把信疊好放在懷里,整理好衣衫出去了。
季達去世以后,季府便僅剩季夫人和季連城兩人。這些人日子邊關不平,季連城把季夫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府邸里便僅剩了他一人。
許澄寧到的時候,季連城正在扯自己的衣衫,肩頭的血把衣服染紅了,手邊的幾案簡簡單單,放著茶碗茶壺,還擺著一個瓷瓶,里面插了幾朵嬌艷欲滴的菊花。
“傷口又裂了嗎?”
許澄寧問了一句,季連城聽她語氣輕松,抬頭一看,她臉上還帶著笑。
季連城挑起長眉:“怎麼?我受傷,許姑娘看起來很高興嘛。”
“有嗎?”許澄寧不知道收斂了翹起的嘴角,“沒有,你誤會了,我高興跟少將軍受傷無關。”
季連城搖頭嘆息:“真沒良心啊,大夫說了,我肩頭這一刀再往上偏一寸,這顆腦袋就要被砍下來了。”
“如此兇險?”
許澄寧走過來,伸著脖子去看他肩頭的傷。
刀傷在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深深一道,觸目驚心。
第392章 搶過來,敢不敢
許澄寧看著都疼:“怎麼裂的?”
“去地牢收拾那個西陵人的時候繃裂了。”
“凡著?他怎麼樣了?”
“別問了,怕你害怕。”
許澄寧便也沒再問,盯著他的傷口道:“幸好,幸好,沒有砍到脖子。季少將軍,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
季連城把敞開的衣服往上拉了一點,戲謔地看著她:“許澄寧,男女授受不親,你占我便宜啊?”
許澄寧把前傾的身子收回去,反駁道:“肩膀而已,有什麼便宜好占的。”
季連城轉頭看過來:“看來許姑娘這麼多年沒少見男人的身體啊。”
“不是我愛看,是你們男人太愛赤膊了,我不看都不行。”許澄寧道,“倒是季少將軍比我想象中內斂些。”
她直來直去的,倒讓季連城撩撥不成,于是換作一臉受傷地看著她:“所以,你不為我的傷難過一下?”
許澄寧一愣,想醞釀一下傷心的情緒,但失敗了,只好搖搖頭:“季少將軍,人的悲歡不能相通,您見諒啊。”
季連城道:“那許姑娘是因為什麼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