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麼近的路程,這一次百官卻遲遲不能到齊。
“怎麼回事?怎麼缺了這麼多人?”
寧王粗略一掃,起碼少了一半的人。
眾人低著頭,戰戰兢兢,不敢說話。有那諂媚的,尖著嗓子道:“陛下,您要重重處罰呀!他們全逃跑了!”
“逃了?為什麼逃?什麼時候?”
“這……下官也不知道,只知道,七日之前下官還看見了張大人陳大人沈大人,第二天,他們人就不在了。”
七天前……
也就是謝允安被革職那一天!
寧王一個激靈騰身站起來。
他全明白了!
許澄寧要求讓謝允安父子革職下獄、謝瓊韞游街受辱不單單是為了報復,還要離間君臣,讓追隨他的人覺得他卸磨殺驢,徐州無望,所以放棄了他!
狠啊!太狠了!
寧王心里滿是悔恨。
他當初就不應該瞻前顧后,哪怕被端王和薄元道糾纏也要殺死許澄寧。可他太篤定她一個小姑娘翻不出天,太篤定秦弗已經死在西陵,所以一再放任!
追根究底,他就是太小看了許澄寧!
秦弗靠她的計策布局多年,力挽狂瀾,建起能與他們一敵的力量,她怎麼可能會是簡單無害的小女孩!
許澄寧,許澄寧!
再不殺她,這次死的是隗兒,下次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許澄寧非死不可!
許澄寧打了個噴嚏,掀開車簾,看見荊州城已經近在咫尺。
捷報她收到了,為了安全,便帶著其他人退回來荊州。
此行行動隱蔽,沒有被敵人察覺,所以一路也算有驚無險。
她正要放下車簾,忽然瞧見城下一棵大垂柳下,坐著個個帶著斗笠的人影,細碎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隨著飄拂的柳枝閑適地游蕩著。
“停車。”
許澄寧顧不上別人詢問,跳下了車,腳步輕巧地走過去。
漸走漸近,人影輪廓也越來越清晰。
許澄寧一把揭開了他的斗笠。
“先生!”她驚喜叫道。
燕竹生捂著心口,一臉驚嚇的樣子。
“莽莽撞撞的,你是想明年清明去拜祭你老先生不成?”
許澄寧嘿嘿笑,拽著他的袖子搖啊搖:“先生,你是不是來看我來了?聽說我中毒了生病了要死了,所以來看我怎麼樣了是不是?”
燕竹生的表情好像嘗了一勺苦咸苦咸的腌菜:“我記得我沒教過你自作多情啊。”
“這還需要我自作多情嗎?像我這麼曠世無雙、資質非凡、特別給你長臉的徒兒出事了,您怎麼可能會不來看我?除非您是傻子。”
“呵,話都被你說完了是吧。”
“哎呀先生快起來。”
“我腳累,讓我坐會兒。”
“您可別坐了,之前荊州之戰,正好在您頭頂上有一個吊死鬼。”
“哎喲,別老嚇我行不行!”
許澄寧半攙半拖地,把燕竹生帶上了馬車。
第477章 決勝千里之外
燕竹生沒什麼變化,無論樣貌還是性情,只看他的話,還以為仍是幾年前的光景,這麼久以來經歷的一切好像大夢一場。
許澄寧道:“先生,你這段時間去哪兒啦?”
燕竹生進屋后就舒服地窩在了圈椅里,閑閑地喝下一口茶,才慢條斯理地說:“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來看我來晚了呀,你肯定去了很遠的地方,回來才聽說我的事,馬不停蹄來荊州看我了是不是?”
燕竹生無力反駁,懶懶道:“去是去了個地方,說出來嚇死你。”
許澄寧都跟他走過很多地方了,沒去過而且能嚇死她的還真沒幾個。
“難道您去北厥了?”
徒兒聰明就是一點就透,燕竹生一臉“不愧是我教的徒兒”的表情看著許澄寧。
“我就是來說一聲,北厥要內亂,應該快退兵了。”
許澄寧驚呆:“您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就是跟那位有漢人血統的王子達英交了朋友,說了說話。”
“從前語言不通的時候,先生不是總跟人一個說東一個說西嗎?這回您是學了北厥話了?”
“怎麼可能?從來只有別人學我的,達英自己學了大魏的官話,主動來跟我說的。”
許澄寧可太了解他了:“說著說著就把自己滿肚子陰謀詭計、陽謀野心傾囊相授,說著說著他就要去跟他的兄弟們搶王位了?”
燕竹生一臉無辜:“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是他自己要那麼做的。”
許澄寧信他的鬼話。
不過燕竹生插了這麼一手,與北厥的戰爭時間就要大大縮短了。
果然厲害的人只要動動嘴皮子就能撥動天下棋局,扭轉乾坤,舉重若輕。
謝容鈺聽到這,便站起來道:“燕先生所言至關重要,我現在去寫信。”
許澄寧點頭。
謝容鈺出去,不一會兒高嬋又進來,她還是那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面孔。
“城外有一群徐州來的官員,說要棄暗投明。”
這在許澄寧的意料之中,因為那官員里面就有他們的內應,徐州本就人心惶惶,內應有意無意地煽動兩句,就有一群人陸陸續續跟著跑了。
但她能做的都做了,徐州被她攪得差不多,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這條小命,保不齊那群官員里,就有寧王自己的心腹呢。
“除了徐州和荊州,他們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待,別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