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干什麼?繼續射!射啊!”
不知哪個方向的箭射偏了,竟直直朝崇元帝飛來。
崇元帝神情從得意到震驚再到恐懼,表情逐漸龜裂,看著那飛來的箭,兩腳軟軟往后踉蹌地退了幾步。
“護……”
箭穿過了他的胸口,又重又快的,帶著他撞到殿柱上,“駕”字還未出口,一陣腥甜的熱辣已經如狂潮涌上喉頭。
噗!
血色飛濺!
有人驚叫起來:“陛下!”
箭雨驟停,滿殿都安靜下來,只剩下驚恐不已的呼吸聲。
崇元帝手捂胸口,貼著紅柱滑落下去,嘴里還在不停涌著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盧全你……”
閔建春驚恐得無以復加看著他。
盧全腳步踉蹌,幾乎要摔倒下來。
弒君大罪,弒君大罪!
他死定了!
為今之計,辦法只有一個。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能活!
殺光了,讓康王登基,他的兒子盧淞以駙馬之身輔政;再過幾年,讓康王寫出禪位詔書,退位讓賢,盧家開啟一個新的王朝與時代。
進一步,一手遮天;退一步,死路一條。
就這麼辦!
盧全心一狠,立刻拔刀斬落閔建春的頭顱。
猶帶著驚恐表情的腦袋從地上骨碌碌滾過,滾到了崇元帝的腳下。
崇元帝喉嚨里發出咔咔的聲音,又涌出幾口血,手腳不停地抽搐。
地上全是血,盧全踩著血,長劍拖在地上,徑直朝秦弗走去。
“太子殿下,圣上獨自上路寂寞,老臣送您一程,您陪陛下一起走吧。”
秦弗哂笑:“忠國忠君,天經地義?”
這是他剛才說過他的話,秦弗又甩出來打他臉了。
盧全臉色一僵,隨即變得越發狠厲。
“給我殺!”
禁衛軍一擁而上,刀槍無情。
秦弗突然一改之前羸弱病態,生龍活虎,一腳把幾個禁衛軍踹飛。
“你……你竟然無事?!”盧全瞪大了眼睛。
那一踹太用力,飛出去的人直接扒走了幾扇窗,動靜響得崇元帝呆呆回過神。
他明白了。
又是秦弗的陷阱!他根本沒有中毒!根本沒有要死!
他被騙了!
崇元帝覺得心口疼得像被巨大的力量捏爆,說不清是傷口的痛,還是功敗垂成的痛。
他好恨!
盧全同樣很恨,也開始怕起來:“快!殺了他們!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誰一個不留?”
突然一道清越的女聲響起,緊接著精兵魚貫而入,將殿中所有人團團包圍。
殿外走進來一撥人,當頭一人,是個紫袍玉帶的年輕女子,身后還有一干文臣武將,燕竹生、陶問清、謝允伯等等等等,三公九卿,都在這里了。
“你竟然無事?!”
許澄寧笑,臉頰白里透紅,氣色極好:“不過一場小風寒罷了,盧大人這麼關心我呀,真不敢當呢。”
圈套,一切都是圈套!
眼前這些是軍營里的精銳,若他沒有猜錯,他們在外面的人,已經全部被壓住了。
盧全臉徹底沒了血色。
“盧大人說要誰一個不留?”許澄寧眼睛裝模作樣地在殿里溜達一周,“你想謀害太子——哎呀!陛下!”
她一叫,所有人都看見崇元帝了。
他明黃色的龍袍幾乎有半身都染成紅的了。
“陛下!”
陶問清失聲大叫,眾臣連忙圍過去。
“太醫!太醫呢!快叫太醫!”
“陛下,”陶問清扶著崇元帝,忍痛道,“陛下,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崇元帝說不出話,想要喘氣,又喘不上來,虛虛弱弱地,借著陶問清的力抬起手指向秦弗。
許澄寧飛快道:“陛下放心,太子殿下一定會清算佞臣,為陛下您報仇雪恨的!”
秦弗點頭:“是,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
崇元帝最后一口血隨著最后一點兒氣吐出來,死不瞑目。
“陛下,駕崩了!”
“盧全伙同端陽公主、閔建春意圖謀反,弒君犯上,誅九族!把所有亂臣賊子拿下!”
大勢已去,禁衛軍紛紛繳械就擒。
陶問清等一干老臣跪在崇元帝的尸首跟前大哭。
隨著國喪的鐘聲敲響,宮中一夜縞素。
閉朝這些日子,朝里的妖魔鬼怪紛紛涌現,一氣兒在崇元帝手下出謀劃策,手段百出。而秦弗也終于能借這一次的事,將有異心的人全部鏟除掉,罪名是,盧全一黨的同伙。
這件事其實秦弗謀劃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充分的理由,便一點點埋線,包括向崇元帝效忠的人里其實有他的臥底;有時故意松松手,讓那些人有機會跟崇元帝通氣兒;羅舜和陸欽鋒也是聽他的命令,故意掉陷阱里的。
從一開始,崇元帝一派的行動就全在他的掌控中。
不過,葡萄的事是個意外。
誰能想到進貢的果子會有毒呢?
“盧全在西邊有人脈,進貢的葡萄便是他的人準備的。”而毒藥卻是端陽公主提供的。
端陽公主在宮變里死了,秦弗直接一杯毒酒也賜到毓秀宮,把麗妃也送走。
“還有一個人。”許澄寧道。
秦弗看著她:“誰?”
許澄寧讓人帶上來,指著地上的謝瓊韞道:“她故意造謠,說你兄妹亂倫,我防著她呢,及時把她抓回來了。這次害的是你,你來決定怎麼處置她。”
謝瓊韞怨毒地看著他們兩個。
“我身上所受之苦所承之痛皆拜你二人所賜!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