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當皇后提出讓南夷二皇子與皇上徹夜暢談時,看到皇上那眼里閃現的光芒,蕭墨曄沒能張開口勸阻。
終究是沒狠得下心來讓皇上失望,既是看不了外面的世界,那就讓他聽聽吧。
蕭墨曄小口小口地抿著茶,靜靜聽著南夷二皇子與皇上的說笑聲,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陳公公的唱和,“皇后娘娘駕到。”
一番各自行禮后,皇后笑得柔和,“皇上,臣妾知道您喜歡聽天下奇聞異事,這不我把京中幾個時常外出游歷的年輕公子請了來,一道跟您講講外面那些有趣的事。”
皇上正開心呢,見皇后這樣安排,心里很是滿意,“皇后有心了,若是沒事的話一并坐下聽聽吧,朕聽著確實有趣得很。”
“是。”皇后對著皇上行了一禮后坐到了他旁邊。
皇后這些年處理政事,她留下與一眾男子在一處,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她這些年也時常和一些大臣一起議事。
蕭墨曄旁邊也有人坐下,是他的表兄,清平郡主的長子朱子盛。
“表兄。”蕭墨曄招呼著這個唯一的表兄,兩人雖接觸不多,關系還算不錯相處起來比較隨意。
朱子盛不意外在宮里能見到蕭墨曄這個表弟,對著他笑了笑,“表弟前些日子養傷我在外地未能及時去探望,表弟莫怪。”
蕭墨曄知道這些年朱子盛時常外出為妹妹尋藥,這話并非借口,加上他那傷本就是假的,也笑著小聲回道,“小傷已經大好了,姑姑和曼兒可好?”
“母親和妹妹也好,過兩日我帶妹妹去看外祖父,順道請郭老幫忙瞧瞧幾味藥。”
兩人竊竊私語間,南夷二皇子剛好講完了一個小部落的傳說,在皇上一番叫好聲后道,“皇上,小王的故事就先講到這里,小王也想聽聽貴國的少年公子游歷所見的天下奇景奇事,不知小王有沒有這個榮幸。”
皇后是拿準了皇上的這一喜好才帶著一眾年輕公子過來,二皇子既然都提出要聽大胤人游歷所見所聽,皇上自己也想聽呀,沒有不應的,“好,換誰來講?朕也想聽聽。”
一位有些清瘦的白衣公子起身道,“陛下,微臣游歷時遇到一則奇異事件,可能有些駭人,不知能否講?”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從古至今鬼故事都是吸引人的,平日里閑的要長毛的皇上就好這口,忙道,“講。”
“是,不過這種奇異故事,微臣覺得若有氛圍的烘托聽起來會更有感覺。”那白衣公子又道。
皇后見此,也笑道,“陛下,臣妾未出閣前最愛看些志異話本子,熄了明燈,留小燈影影綽綽間更有氛圍,陛下要不要試試。”
皇上一聽果真道,“來人,熄了明燈。”
蕭墨曄那邊也和朱子盛歇了話頭,聽到皇上這樣說,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帝后都下了令,殿中的侍從忙上前熄了燈,只留一盞昏黃的燈光照著廳里眾人。
那位白衣公子確實很有講故事的天分,一驚一乍間把氛圍烘托得很是到位,連蕭墨曄都聽了進去。
期間有內侍偶爾過來為大家添茶,到蕭墨曄身邊時,因為燈光暗,一不小心崴了腳,一壺水半壺倒在了蕭墨曄身上。
內侍的驚呼聲和求饒聲驚動了聽故事入迷的皇上,本想發怒有人擾了他的興致,一見是與蕭墨曄有關的,呵斥了那內侍,吩咐陳公公領著蕭墨曄去他的寢殿換衣裳。
皇上寢殿中有常服,蕭墨曄是知道的,半壺水讓他衣服濕了大片,他穿著不舒服,且皇上已經下了令,他便跟著陳公公走了。
兩人到了皇上寢殿,陳公公領著蕭墨曄去了皇上放衣服的房間,那里面有各式各樣的衣裳,長袍短打應有盡有,有富貴人家穿的綢緞,也有百姓穿的麻布,這些都是平日里皇上命人替他收集的。
距離上一次來,這里的衣服又多了許多,甚至還有雙百姓穿的草鞋,蕭墨曄內心升起一股復雜的情緒,將這民間的衣裳都收集來,他是到底有多渴望外面的世界。
陳公公替他選了一件玄色長袍,問道,“世子,您看老奴拿的這件可行?”
“可以。”蕭墨曄接過,脫了身上的濕衣服就給換上了。
陳公公一邊伺候著,一邊道,“這件衣裳是陛下看了個俠客的話本子,命老奴去宮外給他定制的。”
蕭墨曄束腰帶的手一頓,想說皇上若真是想出宮也是可以微服私訪的,但想到皇上本就一副恨不得逃離這皇宮的樣子,他怕這話說出口,皇上真的就來個微服私訪出宮在外玩的不想回宮,那到時大胤可就真正落在皇后手中了。
陳公公嘆了口氣,“世子,陛下這兩年身體越發的不好了,尤其是今年膝關節時常酸痛整晚睡不好,您有空多來看看他吧,陛下是盼著您來的。”
蕭墨曄神情莫名,看了陳公公一眼,淡聲道,“宮里也該找些有真本事的御醫了。”
說罷,不等陳公公再說什麼,轉身就出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