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難受竟也只持續了短短時日就讓他們清醒地做出決定,假裝不知四皇子府的丫鬟是冒牌貨,保持一絲希望。
想起蕭墨曄說的四皇子可能不是皇上的孩子,所以皇上遲遲不肯立他為太子,“可四皇子未必能登上那個位置。”
凝視她片刻,趙韻神情莫名,語帶蒼涼道,“這世間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最終成了可能,看似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最終卻成了空,人性是這世間最難測的東西,四皇子能不能成事,只在那人一念之差,亦或者姚淑英孤擲一注也未可能,郭知府賭的便是這一絲可能。”
是,師父說的是對的,葉筱錦神情有些黯然,若真到那日,她也只能大逆不道了。
“你也別為她抱不平,世家大族的女子大多如此,在家族利益面前,什麼都不是,”趙韻看著她道,“也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個人有個人的命,等你生產后也得把功法練起來,否則這個大師姐當起來你也沒臉。”
葉筱錦頓窘,“我的兩個小師弟小師妹如今學得怎麼樣了,我許久沒見著了。”
“乖得很。”
“師父您悠著點,那也是王奶奶的命根子。”想起自己從前訓練的辛苦,葉筱錦替那對兄妹小小求個情。
趙韻睨她一眼,“我自己的徒弟我能亂來,我還指著他們將來替我帶孩子呢。”
說罷,手就朝葉筱錦肚子上伸了過去。
感受著肚皮下孩子的活潑,趙韻眉眼里溢滿了笑意。
晚上葉筱錦又把自己送到了老爺子的院里,叫上了葉旋,又把他們送到了空間看葉凱旋,半個時辰后才回得自己院里。
被迎春幾個伺候著洗漱,倒頭便睡了個昏頭暗地。
第二日一大早,天才微微亮,就被蘇嬤嬤叫醒,張睿派了人來打招呼,京城來的傳旨的公公還有半個時辰便能到葉府了。
這覺是睡不成了,由著蘇嬤嬤幾人給她捯飭,蘇嬤嬤打開珠寶匣子想給她往隆重里打扮時,被葉筱錦阻止了,衣著得體就行,滿頭朱釵就算了。
今日傳旨來的不是皇后的人,也會有皇后的人,若是要找她茬,怎麼都能找到她的錯處,何必委屈自己頂著那一頭重呢。
到了前院片刻,一隊車馬到了葉家大門口。
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由兩人扶著下了馬車,掃了一眼院中眾人,視線在葉鴻身上打了個轉,又看向葉筱錦,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后,高抬著下巴,“誰是葉筱錦?”
葉筱錦上前走了一步,眸光冷淡看向那人,“是我。”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要看的是卑躬屈膝的葉筱錦,男子蹙了蹙眉,呵斥的話準備開口,眼角余光掃到從人群后慢悠悠走來的趙韻,一驚,要出口的話改成,“葉筱錦接旨!”
葉家一應主子仆從連帶趙韻盡數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贛北府贛寧縣水灣村葉家女葉筱錦心懷大義,獻寶助贛北府通水,解決旱情有功,特封安寧縣主,食邑贛寧縣,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筱錦雙手接過圣旨,跟著葉鴻對著京城方向又拜了一拜。
接完圣旨趙韻便起身,越過迎春先行將葉筱錦提了起來,蘇嬤嬤順勢跟著起身,對著傳旨太監福了福,雙手將先前準備好的荷包奉上,太監下意識要掂一掂,對上趙韻似笑非笑的臉,手上動作有些發僵。
趙韻將葉筱錦往蘇嬤嬤面前一送,“蘇嬤嬤,扶著世子妃先行回去,我與公公是舊相識,敘敘舊。”
又給葉旋遞了個眼色,葉旋也扶著葉鴻走了。
主子都散了場,仆從們也快速跟著走了,主子被封縣主他們跟著高興,做葉家的奴才哪里能比得上做縣主家的奴才,都恨不得插上翅膀快些飛到安全的地盤分享這件水漲船高的喜事。
不過片刻,院子里就剩趙韻和幾個傳旨太監了。
“趙女俠。”待人都走了,傳旨太監低頭恭恭敬敬對著趙韻行了個禮。
“小禮子,你如今是換主子了?”趙韻眼里帶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不,不敢,奴婢永遠只有皇上一個主子。”(滿清前太監宮女都稱奴婢,清開始太監稱奴才)
趙韻徒然氣勢凌厲,語氣沒有一絲溫度,“他讓你來為難世子妃的?還是你自作主張行事?”
禮公公嚇得一哆嗦,忙跪地求饒,“奴婢該死,不是陛下的意思,是奴婢鬼迷心竅。”
看了看身后跟著的人,禮公公將手背到身后揮退了那些人,跪在往趙韻跟前爬了爬,“主子自那次后,就將奴婢罰去做雜役,宮里本就是捧高踩低的地方,奴婢從前跟著主子風光,去了雜役后被百般刁難,有次險些死了,得皇后身邊的穆公公搭救才撿回一條命,知道是奴婢前來傳旨,穆公公用從前的救命之恩讓奴婢給安寧縣主吃些苦頭。”
趙韻擰眉,微不可察嘆了口氣,“是我連累了你。”
禮公公搖頭,“主子說,既是要斷就斷個徹底,從前的事從前的人都丟開,大概是看到奴婢就容易讓主子想到從前的事,您別怪他,主子心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