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有騙我的成分,可我這些年一直念著他的好,突然看到他那個樣子,我不忍心……”
葉筱錦聽不下去了,“姑母可是怪我對他下手重了?”
清平郡主眸光閃了閃,悶聲道,“他終究是我的夫君,孩子們的父親,你要報仇你可以直接殺了他,原也不必那般折磨的。”
“呵。”葉筱錦睜大眼睛看著清平,這是她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走了眼,或者有些人一旦沾染上感情就變得面目全非,清平的戀愛腦倒是和朱顥很配。
她怒聲道,“姑母可曾去看了葉三?他至今未醒,可還記得贛北府那年紀輕輕就斷了一只胳膊的胡明?朱顥砍得,葉三不過是出去采辦些牛乳,就被朱顥打得猶如一團肉泥,若不是郭大夫和程大夫醫術好,葉三已經死了。
他做的惡又何止如此,胡明葉一他們本是一家兄弟,朱顥為了給皇后培養死士,屠了他全村,只余四十三個五歲以下的孩子,胡明和他剛出生的妹妹知秋被他父母藏在山里才躲過一劫,他為了救葉一他們,帶著妹妹混進了朱顥訓練死士的基地,胡家村加上他們兄妹整整四十五個孩子,被朱顥如同牲畜一般訓養得只活下來七個。
阿墨搗毀他的訓練基地時,找到幾百個孩子,那些孩子又是他殺了多少父母擄來的,這些你可知?你心疼朱顥?那些被他傷害的人誰來心疼,我大著肚子他帶人來殺我時,可曾想過要對我手下留情?若是我與阿墨沒有及時破壞皇后的陰謀,表妹要被和親南夷時,你猜他這個皇后的枕邊人會不會心疼表妹?”
清平被她問的啞口無言,好一會才道,“是,他是該死,可是臨死前見下父母有什麼不可以的?”
葉筱錦只覺底線被刷新,三觀被顛覆,“有什麼不可以的?你可知朱家一旦來人,就會帶走他,甚至還會與鎮南王府反目成仇?
這些年鎮南王府如履薄冰,為了不給人抓到把柄,為了少樹敵,年邁祖父常年一人獨自困在這王府,阿墨小小年紀身負重擔,父王母妃大哥小妹在邊境流血吃苦,你還要替他們添一個朱家為敵嗎?
你又有沒有替表兄表妹考慮過?他們這些年在朱家過得如何你心知肚明,朱家不曾為他們籌謀過什麼,你此番讓朱家與蕭家為敵,表兄表妹他們如何自處?是站在真心庇護他們的蕭家脫離朱家,還是和從前一樣遠離蕭家跟你回到朱家過從前的日子?”
“你,我終究是你姑母。”清平郡主被一個晚輩毫不留情地數落,臉上掛不住,連父王都不曾這般說她,“我知道你對我們有恩,可不代表你能如此不尊重我,何況,傷朱顥的是你,朱家為何要與王府為敵。”
“姑母,錦兒是我的妻,是鎮南王府的一份子。”蕭墨曄看著清平郡主,臉上怒意不加掩飾,心里很為錦兒先前付出的不值。
清平郡主也氣極了,捂著心口,“好,好,你們一個個都不把我這個長輩看在眼里,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你們不覺得你們這樣表面和朱家交好,背地里卻瞞著他們殺朱顥很卑劣嗎?”
“混賬。”老王爺怒拍桌子,“為父倒想不那麼卑劣,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處置了他,可他配嗎?你快四十的人還不及幾個孩子看得通透,為父真是白養你一場。”
事情這樣扯下去,指不定清平還要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來,畢竟吵架時無好話,可往后的日子還得過。
葉筱錦從空間拿出一杯忘情水遞到清平郡主面前,“姑母,如你所說,我就卑劣一回,你的信是送不出去的,今日便是朱顥的死期,這杯忘情水姑母喝了吧,從前的事請姑母忘了,這水對身體無任何損傷,只是去除一些記憶。”
清平郡主不可置信,“你竟要洗掉我的記憶?我是你夫君的姑母,你心腸竟如此狠毒。”
她靠著那些記憶撐過了十幾年,怎麼能被洗掉,想到以后什麼都不記得,她急了,更加口不擇言。
老王爺聽她竟連葉筱錦狠毒的話都罵了出來,怒道,“要麼自己喝,要麼本王親自灌你。”
見老王爺也支持葉筱錦,清平郡主知道父王一向說到做到,她忍下了要發的怒氣,緩了口氣,“這水我不會喝,我幾十年的時光不能變成空白,你不用擔心我會泄露你的秘密,我不會。”
葉筱錦扯了扯嘴角,淺笑,“姑母還是喝了吧,我曾將全部信任交付于你,連我空間都展示于你面前,你真當我是蠢笨懵懂,不知要有防人之心嗎?我是貪戀這份親人之間的溫暖,所以我選擇了無保留的付出,在你我姑侄這份感情里,我問心無愧。
如今,我沒辦法全然信任你,也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親人之間互相猜忌,設防,我有滿門血仇要報,我爹未醒,我娘還不知在哪里,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想分出精力來防著自己的家人。